天光的清阳在叶片上打了个结。叶承天的手指在叶片上轻轻一按,竟有淡淡的药香漫出,混着泥土的腥甜,像是草木把天地的道理都酿成了气味:“肺主宣发,肝主疏泄,柴胡先伏后升,正是应了‘欲升先降’的医理——就像那采茶女的咳嗽,看着是肺气往上冲,实则是脾胃的浊气没降下去,堵了肺的路。”
他忽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药园里的艾草轻轻摇晃,苦香扑面而来。走到连翘丛边时,他摘下一枚横生的枝条,新抽的芽尖儿并不朝上,反而顺着枝条向两侧伸展,叶片呈对生状,像蝴蝶收拢的翅膀:“朝上的芽,得了太阳的生发之气,走的是表,能治外感风寒,就像麻黄、桂枝,都是直愣愣往上长的主儿。”
说话间,他又蹲在一丛半夏旁,指尖捏住一枚刚从块茎里冒出的新芽——这芽尖儿竟向下弯曲,嫩白的茎秆贴着地面,像是要钻回土里,只在尖端透出极淡的绿:“向下的芽,收的是地阴之气,能潜虚火,比如这半夏芽,还没出土就知道往下走,正合‘引火归元’的道理。”他的指尖划过半夏芽的弯曲处,凉丝丝的触感传来,仿佛摸到了月光沉淀在土里的重量。
阿林跟着师父的脚步,目光落在药园各处:朝南的薄荷芽直直往上,叶片边缘的锯齿在阳光下闪着银光;长在树荫里的白芍芽却横着伸展,新叶如裙裾般铺开,遮住底下的根茎;还有那株老梅树下的枸杞苗,嫩芽先向下探了寸许,才突然转折向上,像是给大地行了个礼,才敢拥抱阳光。
“去拿个竹匾来,”叶承天忽然指着不同方向的芽尖,“把朝上的、横生的、向下的都采些来,记住别伤了母株。”阿林应着跑向廊下,竹匾边缘还沾着前日晒的枇杷绒,阳光穿过他跑动时扬起的发丝,在药园地面画出流动的金线。叶承天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跟着师父采药时,也是这般蹲在草丛里,看蚂蚁爬过蒲公英的绒毛,听师父说“每株草都是天地写的字”。
竹匾捧来后,叶承天亲手将不同方向的芽尖分类摆放:朝上的芽尖儿聚在匾心,像一群争着晒太阳的雏鸟;横生的芽散在边缘,叶片舒展如舞者的水袖;向下的芽则贴着匾沿,茎尖儿微微内卷,像是仍眷恋着泥土的温度。“你看这朝上的芽,茎秆里的导管是直的,”他用银针挑起一枚茶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