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绿的叶尖,仿佛方才听了叶大夫的话,懂得了该等晨露晒干再破土。
“明日去茶园,记得看看茶树下新培的土,”叶承天替她系好衣带,指尖掠过她发间残留的茶籽绒毛,“土松了茶根才透气,人也一样,肺脾通畅了,咳嗽自然就像春雪化在暖土里。”窗外的忍冬花不知何时开得更盛了,金黄的花影落在竹篓边缘,蔫茶芽上的焦边竟也显得柔和起来,那颗带芽的茶籽在光影里投下小小的影子,像极了此刻敷在背上的茶籽膏,正默默用土气的厚重,托住了被寒露浸伤的肺叶。
暮春的阳光斜斜切进医馆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忍冬花架的碎影。叶承天转身从墙角陶盆里拔起一株忍冬苗,根部裹着的红胶土还带着潮气,几缕须根从土团里探出来,像婴儿攥紧的细指。他用浸过甘草水的棉纸裹住根部,指尖抚过藤蔓上细小的绒毛——那绒毛在晨光里泛着银星般的光泽,原是昨夜新抽的嫩茎,每片叶芽都蜷曲成小小的逗号,藏着待放的芬芳。
“东边坡地的晨雾最浓,”他将苗轻轻搁进竹篓,挨着半蔫的茶芽,藤蔓恰好搭在那颗带芽的茶籽旁,“忍冬藤蔓爬成架,花开时像给茶园织了道金纱帐。”采茶女指尖触到苗茎上的绒毛,凉丝丝的触感混着泥土的腥甜,忽然发现最顶端的新叶竟自然舒展成“安”字纹——两片对称的叶尖微微上扬,叶脉在阳光下透出浅绿的经络,分明是草木用生长写下的药方。
竹篓里的忍冬苗歪倚着茶籽,嫩芽尖正巧碰着茶芽焦卷的边缘,像是在给同遭寒露的伙伴敷贴。叶承天看着她发间沾的茶籽绒毛,忽然想起方才敷药时,她后背的肺俞穴在茶籽膏的温热里泛出淡红,如同春雪初融的土地透出的生机。“草木最懂人的疾苦,”他指腹轻触那片“安”字纹叶尖,绒毛簌簌落在她掌心,“你看这叶子,未开花时便先写了‘安’,等藤蔓爬满竹架,晨雾里的花香便是最好的安神汤。”
采茶女捧着竹篓起身,忍冬苗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摇曳,与她腕间淡青的脉络重叠成趣。藤蔓上还有未褪的晨露,顺着“安”字纹的叶尖滴落,正巧打在那颗带芽的茶籽上——嫩芽尖抖了抖,像是得了某种昭示,鹅黄的叶尖竟悄悄转向忍冬苗的方向,仿佛知道今后的晨光里,会有金黄的花盏替它挡住寒湿的雾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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