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每片厚三分,正好合《难经》‘脉三分,寸口定吉凶’的医理。”叶承天握住刀柄,冰凉的青铜与掌心的温热相激,忽然明白为何孙思邈要将药材炮制与诊脉之道并论——原来在他眼中,切制地黄的每一刀,都是在替土地分拣药性,替草木梳理脉络。
供桌上,地黄切片与山药、牛膝、菊花形成微妙的五行阵列:地黄属土居中,山药补气属金,牛膝活血属水,菊花清热属火,而承载它们的素色麻巾属木。叶承天忽然想起《千金方》卷首的“五行五脏图”,眼前的供案竟成了活的医理模型。当山风掠过切片,边缘的汁液微微颤动,倒映在药王井水面的光影,恰好落在“地天泰”碑的方孔圆洞之间——那是天地交泰,也是草木与医者的千年默契。
暮色初合时,叶承天在偏殿整理标本。玻璃瓶中的地黄切片在灯光下依然泛着琥珀光,黏液已结成透明的膜,恍若时光的琥珀。他忽然在切片边缘发现极细的刻痕,凑近辨认,竟是“武德二年”四字——那是孙思邈初到焦作的年份,不知是哪位先人在切制药材时,将对医圣的敬意刻进了本草的肌理。
此刻的药王庙渐入寂静,唯有地黄的甜苦之气仍在空气中游荡。叶承天知道,这味来自焦作沙壤的块根,早已超越了药材本身:它是太行土地写给人类的情书,是孙思邈医道中“天人相副”的具象,更是千年来医者与草木、与山川、与时光对话的媒介。当他将切片轻轻放回供盘,菊花心纹路恰好对准千头柏的树心——那里新抽的枝条正在夜色中舒展,如同大地在续写永不褪色的本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