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时,府里梅花绽放,她便以梅自居。上回在杜衡书房见到那红梅傲雪的砚屏,便央着他送她,杜衡见状便以砚屏作为激励,望她用功。
杜衡原想着,不论婉仪的经文选没选中,他在事后都会将砚屏送予,谁知胞妹竟真的入选,他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说好了,岂有不算数之理?你去取便是。”
此时杜衡背对着苏萤,声音低沉柔和。苏萤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得出那份宠溺与兄妹间天然的亲厚,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脸上亦带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这杜衡,倒真是个好兄长。
她的目光尚未来得及从他的背影收回,便见他忽然转身,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了个正着,而苏萤脸上的笑意也被杜衡尽收眼底。
方才进屋前,他听得婉仪说,苏萤的这一身衣裙,让人一眼便欢喜。
他对女子的衣着不甚了解,并不知胞妹为何如此称赞。
在他看来,能让人一眼见到便心生欢喜的,只能是此刻她脸上如露华一般的清浅笑意,似月如风,拨乱心弦。
“衡哥儿,我已经给萤儿奖赏了,你作为表兄恭贺一声便可。”
二婶的话适时入耳,令他心神一敛,重归清明。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竟有刹那失神。心下微沉,略作收敛,便拱手作揖,道:“恭贺二婶,恭贺苏萤表妹。”
随后便又朝着祖母、母亲再次行礼,方退出了祖母的堂屋。
方才那一幕别人没有瞧见,容氏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杜衡的神情分明跟她夫君见她撩起盖头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他们杜家的男子都有一双目光澄澈的双眸。望向人时,温和而沉静,然而这样含而不露的眼眸,一旦有意,便会如烟霞轻缭,似山川倒映。
容氏心下一惊,这才出言替他遮掩,好在衡哥儿此时背对着婆母与嫂子,唯有她看出了他眼中异样。
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衡哥儿对萤儿?
容氏不敢想,也不敢妄下结论,心中惴惴,以至于之后婆母对于两个姑娘的衣着评价,她都没有听清。
好在她一向在此种场合寡言少语,从来都是尊重婆母与嫂子的意见,故而她此时的沉静不语并未引起他人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