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下人们也有与他同龄的孩子,虽说有些进了院中服侍,可更多还在院外玩耍。平日常听得他们在院外嬉戏玩闹之声,夏日斗蛐蛐,冬日打雪仗,从来不需要背文写字,日日过的惬意无比。
记得七岁时的一个冬日,也如今日般大雪落尽,他又一次听到外头孩童玩耍喧闹,陪着他的仆从不知躲去哪里打盹,他趁机偷溜出院,与他们玩成一片,待黄昏后,才又悄摸摸地回了书房。
一路上静悄悄地,犹如此刻般寂静,他心中庆幸,想着日后可以再找同样的时机出去。
没曾想书房里坐着拿着藤条的父亲,抹着眼泪的母亲,跪了一地的小厮仆妇,大气也不敢出。
“你去哪儿了?”
父亲声如洪钟,让他小小的身板一震。
他心虚,可又不服气,凭什么人家能玩,他却要在窗旁苦读?
抬起胸,昂起头,道:“玩雪去了!”
“好一个玩雪去了!”
父亲怒极反笑,“伸出手来!”
他到底不敢忤逆,即便心有不甘,却还是伸出了右手。
“右手写字,伸左手。”
藤条狠狠落下三次,咬着牙生受了。
他撇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让一滴泪落下。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为父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封侯拜相,而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撑起这个家门。”
当时的他懵懂不知,虽心有不愿,却还是照着父亲的话,日日捧着书本苦读。久而久之,竟也自生出几分趣味来。许是真有些天资,也许是蒙上苍眷顾,从童试起他便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当朝最为年轻的少年解元。
本以为之后的路也会如预想般顺遂,谁知父亲竟因病骤然离世,杜府上下,一时之间,门庭无依。
母亲可以哭,祖母可以哭,杜府上上下下都可以为一家之主的离世,伤痛欲绝。可唯独他不能,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明白父亲当初那番话的分量。
苏萤的一句无心之问,勾起了他对父亲的思念。独自一人走下廊道,萧瑟的身影踏进夜色之中,此刻的黑夜,成了哀伤最好的遮掩。
这座藏书阁,原本便是他年少时的书房。父亲本以为此院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