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蔡佳轩立在航头古槐下,看一队士兵正将“陈”字大旗投入火堆,火焰腾起时,映红了士兵们年轻的脸庞。
“你们说,这陈朝的宫殿是不是真有那么奢华?”
“听说陈后主的龙床都是用沉香木做的,连尿壶都镶着宝石!”
“管他呢,老子只想打完这仗回家种地,娶个婆娘生娃”
火光照得士兵们的影子在江面上晃荡,蔡佳轩忽然想起,一百多年前他被王氏追兵逼至长江边时,也曾躲在这样的槐树下,听着追兵喊打喊杀的声音。那时他握着寒光剑的手都是抖的,满心只想着如何护嘉馨周全,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另一个朝代的落幕。
王嘉馨走到他身侧,袖中剑气微动,将飘来的火星拂散:“你看这些士兵,与当年的世家私兵并无不同,不过是被时势推着走的蝼蚁。”
他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燃尽的旗幡上:“昔年王谢子弟执剑斩我,今日隋军士卒焚旗灭陈,再过百年,又有谁记得这些恩怨?”竹杖轻点地面,惊起几只寒蝉,“所谓永恒,不过是世人心中的执念,连这长江水,都不是昨日的流水了。”
三更梆子响过,江心忽然飘来一叶扁舟。船头立着个老艄公,披着蓑衣唱着渔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蔡佳轩挑眉,这曲调他曾在北地荒漠听过,是个瞎眼琴师所创,不想竟传到了江南。老艄公望见二人,抬手打了个呼哨:“两位可是要过江?老汉这船,专渡有缘人。”
王嘉馨轻笑,扶着他踏上小舟。船行至中流,她忽然以剑穗沾水,在船头画了个太极图,水面顿时泛起涟漪,映出无数光影——有建康城破时的火光,有王氏宗祠倒塌的烟尘,有他们在漠北射落双日的场景,亦有老僧扫叶、稚子堆沙的画面。
“夫君,你看这水中倒影。”她指尖拂过涟漪,“世人总道镜花水月皆是虚幻,却不知虚幻与真实,本就一线之隔。”
他望着水中不断变幻的画面,忽觉心头清明——所谓无常,非是虚无,而是万物皆在流转之中。昔年他执着于“道”与“情”的矛盾,如今方知,道在情中,情亦是道。
老艄公忽然停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