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毫,忽然看见砚台里倒映着自己眉间的痣——王嘉馨说,这痣生得像落星,该是天赐的记号。
窗外传来叫卖声,卖簪花的货郎敲着梆子经过。他摸出袖中碎银,忽然想起王嘉馨腕上的翡翠镯。昨日在朱雀桥,他看见镯上裂痕里嵌着血丝,该是她昨夜抄经时太过用力。
“公子可是要买簪花?”货郎掀开竹篮,露出几支银簪,“新到的银丝缠花,配贵女鬓边最是好看。”蔡佳轩摇摇头,指尖抚过案头木匣里的雄剑。老道说过,雌雄双剑需得同修,可他连握剑的手,都带着抄书的墨茧。
忽听得院门被拍响,方素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蔡公子,我家娘子……昨日落下的素帕,可在你处?”他连忙开门,看见方素手中捧着个锦盒,盒角绣着寒梅,正是王嘉馨常用的样式。
“娘子说,”方素压低声音,“明日巳时三刻,朱雀观后殿有海棠开。”她将锦盒塞给蔡佳轩,转身时袖中掉出片银杏叶,叶上用炭笔写着“慎言”二字,正是王嘉馨的笔迹。
打开锦盒,里面是半块桂花糖蒸酥酪,还有张素笺,上面画着朱雀观的方位图,后殿角门处标着个小小的“月”字。蔡佳轩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广寒门,王嘉馨蹲身捡簪时,发间步摇蹭到他手背,比这酥酪更甜。
朱雀观的钟声在正午敲响时,他已候在角门。红墙下的海棠开得正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王嘉馨裙角的刺绣。角门“吱呀”打开,少女月白裙裾闪过,腰间雌剑穗子上的九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日在乌衣巷……”王嘉馨低头看着海棠,指尖绞着剑穗,“堂兄们说话无状,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忽然抬头,眼中映着海棠花影,“我外祖母曾说,剑穗赠人,便是把半条命系在那人身上——你既收了九龙穗,可敢与我共饮一杯?”
说着取出随身银壶,倒了两杯清酒。蔡佳轩看见她指尖的薄茧,该是练剑所致。想起老道传他剑诀时说“剑心通人心”,此刻握杯的手竟比握剑时更颤。
忽听得观内传来喧哗,是谢氏子弟的清谈声。王嘉馨耳尖微红,正要说话,角门突然被推开,昨日在朱雀桥的王氏少年领着几个苍头进来,看见二人,冷笑:“好个共饮海棠下!堂妹这是要学卓文君当垆卖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