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风裹挟着骨灰般的细沙,扑在蔡佳轩手上结痂的伤口上。他望着远处龟裂的河床,竹杖轻点地面,竟惊起数只焦黑的蛤蟆——这些本该生活在水中的生灵,此刻已成干尸,四肢仍保持着跳跃的姿势,定格在皲裂的黄土中。
“此地已三月无雨了。”王嘉馨按住腰间的九龙剑穗,指尖触到剑穗上凝固的血痂。自上月在阴山与雪鬼一战,她的内伤尚未痊愈,此刻又因长途跋涉而隐隐作痛。眼前的并州城如同一座巨大的焚炉,城墙砖缝里渗出缕缕青烟,街头巷尾躺满奄奄一息的百姓,他们的嘴唇裂开血口,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
忽闻前方传来哭号,一群衣不蔽体的村民抬着担架狂奔,担架上躺着个孩童,皮肤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突出如铜铃。蔡佳轩皱眉,竹杖凌空画咒,一道青芒落入孩童眉心,其体温竟瞬间降至常温。村民见状,立刻跪地叩首:“活神仙!救救并州城吧!”
王嘉馨扶起老妇,见她掌心布满血泡,显然是长途跋涉所致。老妇颤抖着指向城北:“旱魃是旱魃…在北邙山现身!她一挥手,庄稼就着火;一跺脚,井水就干涸求仙长灭了那妖物!”
蔡佳轩与王嘉馨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旱魃乃上古旱神造就,《神异经》载其“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寻常法术难伤其分毫。更棘手的是,两人体内真气损耗过大,若强行出手,只怕凶多吉少。
“去慈心斋。”王嘉馨忽然道,“我曾听闻,并州当地慈心斋有三位师太精研《度人经》,或许有破解之法。”
慈心斋坐落在汾水之畔,此刻却不见半点水汽。庵门紧闭,门前摆着数十具尸体,皆为慈心斋收留的流民。蔡佳轩以竹杖轻叩门环,铜环发出沙哑的响声,仿佛久病之人的叹息。
门扉缓缓打开,露出个小尼姑苍白的脸。她见到两人腰间的寒光剑与九龙剑穗,眼中闪过希望:“两位仙长可算来了我师父们早已算到今日会有贵人来此,请二位在观音殿等候。”
观音殿内香烟缭绕,三位师太盘腿坐在蒲团上。居中者静明师太已逾七旬,霜白的眉毛垂至嘴角,左手缠着渗血的布条;左侧静心室中插着断簪,右颊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右侧静空最年轻,却只剩单目,另一只眼窝处缠着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