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际斜贯下颌,正是西魏陇西郡公李虎。他腰间佩刀尚未出鞘,却已看出眼前二人绝非寻常江湖客。
蔡佳轩收杖一笑:“路见不平而已。郡公欲往何处?”李虎眼神一凛,示意夫人带孩童下车,亲自扶起被撞翻的茶桌:“不瞒先生,某护送家小赴长安,不想遇此匪患。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王嘉馨缓步上前,剑光敛入袖中,袖口绣着的寒梅沾了几滴血珠,竟似开得更艳:“我姓王,途经贵地。郡公可知,此乃西魏腹地,为何山贼敢如此猖獗?”
李虎面色沉郁,斟了盏冷茶一饮而尽:“近年胡骑屡犯,朝廷军备虚耗,地方豪强趁机豢养死士。不瞒二位,某此次赴京,正是要向宇文泰大人进言整肃边军……”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马蹄声,竟是余下山贼结阵来攻。
暮色四合时,李虎的营帐已在山坳中扎下。蔡佳轩坐在篝火旁,听着帐外甲士巡夜的脚步声,手中竹杖无意识地拨弄着炭灰。王嘉馨替李虎之妻包扎臂上擦伤,妇人不住道谢,目光落在她腰间九龙剑穗上,欲言又止。
“夫人可是想问这剑穗?”王嘉馨温言开口,“此乃旧物,与贵府无关。”妇人一愣,低头替幼童掖紧被子:“夫人容禀,方才见您使剑,竟与我王氏家传剑诀有三分相似……”
帐外忽然传来李虎的声音:“夜深了,夫人带犬子先歇。某与蔡少侠说些体己话。”妇人颔首退下,帐中只剩蔡氏夫妇与李虎三人。铜灯挑得雪亮,映出李虎案头的兵书,书角卷起,显是常读之物。
“某观二位武功,似非江湖门派路数。”李虎直言,“尤其是蔡先生这竹杖,竟能以凡器御妖邪,莫非是道门高人?”
蔡佳轩摇头:“小道而已。郡公可知,陇西云气有异?”他竹杖轻点地面,炭灰竟隐隐聚成腾龙之形,“某夜观天象,西魏当有真龙崛起,继大统,定中原。”
李虎浑身一震,手按刀柄:“先生慎言!此等话若传入朝堂……”
王嘉馨轻笑:“郡公勿惊。我夫妇云游四海,所见天命不过沧海一粟。今观郡公印堂,隐隐有紫微星芒,非寻常武将之相。”她取出雌寒光剑,剑尖在炭灰龙首处点了三点,“他日郡公若得见黄口小儿,可教他谨记‘潜龙勿用,见龙在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