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子,很快便消失在官道路口。
待得张守仁回过神来,地上的尸首已仅剩一滩滩污浊的粘液和一些布匹铜铁,连头发丝都不见了。
夕阳下,暮色将官道压成焦褐的细线,路旁的枯杨枝桠犹如无声哭诉的鬼魅,树皮皲裂处渗出松脂般的浊泪。
风掠过时,倒伏的苇草在道旁碎成齑粉,扬起的尘雾里浮动着未燃尽的箭羽绒,灰白如垂死鸟雀的绒毛。
龟裂的夯土层缝隙间,蜷缩着成团暗紫地衣,菌丝在暮光中泛出铁锈色。
有寒鸦突然掠过枯枝,一声声“呱~~呱~~”的叫喊更是为这萧瑟的景象添加了一丝不详之意。
“噬魂人取魂不取命,刚才那是噬心蛊!”骑出村子十多里,觉得安全了,老者便拉着马儿慢下来。
“我知道,可是刚才如果我不出手,那女人就被杀死了。”年少乞丐一脸宠爱地把玩着手上橘红色的虫子,脸上的脏污无法阻挡她清秀的长相,她当然知道这是噬心蛊,要不是急着救人,她才不会牺牲这些自己好不容易炼成的宝贝呢!
“当今无辜惨死的何止千千万,你能救得了几个?”老者的语气生硬起来。
“能救一个是一个呗。”年少乞丐满脸无所谓。
“唉~~三名探马赤军外加十多个士卒,蒙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们追查起来,那个村子定然一个都活不成。就算他们逃了,这兵荒马乱的,他们老幼妇孺又能活多久?以儿,到最后,或许你一个都救不下。”
蒋以若有所思,“那我们只能见死不救吗?”
老头久久没能回话,显然,这个问题他无法轻易回答。
老头默默看着斜前方的少女背影,恍惚间将她看成了另外一人。
最后,他深叹一口气,“那小混蛋~~终是毁了你~~”
蒋以闻言勒住马匹停下来,“师父,我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