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会迟疑,但想起李少璟开出的那一碗又一碗坐胎药味道有多苦涩的江江,压根连想也不用想就能给出答案。
但见江江眸光坚毅神情笃定,不待对方出声,卫氏就已经明白了。
她左手手背不停的摩挲着右手手心,兀自低下了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将从东缉事厂回来,鹿生正要离开家去学堂的档口,我问鹿生你当初为什么不要簪曳,鹿生说你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终会将簪曳带到身边去,只是时间早晚……”
“大娘……”
听出悬在卫氏喉咙里的哽咽之音,江江轻唤一声,企图说些宽抚人心的话,但她才喊出一个称呼,便又被耷拉着脑袋自顾自往下说的卫氏打断了。
“数年前那个明月高悬的夜,碎崽子小四儿哐哐砸开我家房门,把怀抱着一名女婴的鹿生推入房内时,我本是不愿意留下他们的,早年丧夫无儿无女,我孑然一身惯了,没道理临到老了再寻两个累赘带在身边,可……老婆子我心软,到底没狠下心肠把他们赶出去……”
“一开始,我想着就留他们一夜,第二天寻到了小四儿,定要教小四儿把人领走,只是未料到一夜之后又一夜,又一夜之后还有一夜,磨到最后,鹿生上了学,而我心甘情愿的包揽过了襁褓里那个小娃娃的吃喝拉撒……”
“四儿说两个孩子无父无母,是主子自河西折返回京时在半道上捡回来的,捡到的时候,小的那个发着烧,都快要烧没了,我以为老天爷把无父无母的他们和无儿无女的我缠在一块儿,是命中注定要我们做家人的,但……”
说到这,卫氏缓缓抬起头来,她赤红的双目越过圆形食案望过去,湿漉漉的瞳仁里映出江江白皙素净的面庞,接着方才未说完的话头,满是幽怨的说:“但,姑娘你来了,你要把簪曳从我身边带走,兴许……兴许连鹿生也不会给我这个老婆子留下……”
难过是会传染的,江江的眸子也跟着飘起了细雨,她动了动唇,想尽最大程度的宽慰卫氏的心,可一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当年自身难保逼不得已,而今饱食暖衣安富尊荣,必是要将两个孩子迎回身侧的,那不是在戳这个还未别离就已经开始难过的妇人心窝子么?
说寸草春晖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