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他脸上浓的化不开的伤情之色,一腔委屈和怨恼突然就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他是御前头一人,同帝王一样,最会的便是隐忍和克制,寥寥数语,辨不出情绪,她以为……他一点也不在意,却好像……
不是这样的。
满腹愤懑散去,伸出去的手似没了力气,恹恹下垂,掌心快要脱离之际,复被宫人忽而伸出的手重新按回到了面颊。
感受到冰凉指背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另外一个人指尖的温度,阿宁不由睁大了眼,她看着对方漆黑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痴痴唤,“小红……”
以卑贱之手紧紧握住皇女玉指,宫人哑着嗓子开口,“殿下,江江姑娘杀死太后,奴才知您心中有怨,可您怎能不记得,江氏郁鲽亦是太后娘娘杀死的,您囿于杀母之仇恨不得凶手一命偿一命,江江姑娘亦是如此,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就当奴才求您……收手罢,殿下……”
宫人嘶哑粗糙的声儿响在耳畔,阿宁还未沉下的情绪倏忽又起,她将手从他掌心猛的抽出,长长的指尖划破对方脸颊,有细细密密的血珠子滴滴渗出。
殷红的颜色将那张白皙无瑕的面庞衬的更加摇曳生姿,更能蛊惑人心,阿宁的心不可抑制的软了那么一瞬,一瞬之后,回想起他话里的意思,那份突如其来的柔软旋即荡然无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今儿有勇气来见我,绝不是因为想见我,小红,你是来替我皇兄当说客的。”
脸颊被划破,宫人却像一点也没觉出痛意来,那双湿漉漉的、好似能将人溺死其中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凝望着天家贵女,“殿下,扪心自问,江江姑娘死了,您就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阿宁掌心撑地踉跄站起,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干漆夹贮三世佛像后,“那里……她在那里将匕首插进我阿娘胸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是……是我阿娘先杀了她阿娘,我阿娘该死,可我……我就是恨她……”
“恨她一点儿也不顾忌我们数十年的情份。”
症结所在,终于宣之于口,铭心于骨的不是冤冤相报本身,难以释怀的是不曾被在意。
是从什么时候生出杀念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