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寝室退出,立在一开始等候传唤时所站的地方,洮央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浑身紧紧绷着的弦一根一根松懈下来。
“先生,”他抬头看着自离开贵人寝室后总一副闷闷不乐模样的白清酒,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闻声,白清酒转过身来,他没有直接回答洮央的问题,而是敛襟道,“央公子,外头自有人护送你回府,时辰不早了,你且先行。”
“先生不跟学生一道儿回吗?”
“不了,”白清酒摇摇头,目光顺势瞥向那间还亮着火光的寝卧,“我想再候一候……”
“先生候什么?”
“候……”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卡在喉间半晌,最终还是顺着胸腔咽回到了肚子里。
洮央并非不识眼色的人,知道先生不想说,他俯身见了一个礼,便兀自出了门。
诺大的庭院里只剩下自个儿一人时,白清酒望着廊檐下那扇半开的支摘窗,怔怔失了神。
候什么呢?
当然是候他的主子一时心软施舍他三言两语。
打从踏进那扇支摘窗后的房间再到走出,他的主子从头到尾没同他说过一句话,虽有重重纱帐遮挡,但白清酒就是无比确定,整个过程中他的主子甚至都不曾将脸朝向过他一分。
自知做错了事,他不敢奢望主子原谅,但求能得一二句苛责,但千万不要像现在这般,视他如无物。
欢喜前往御前,途径廊下,瞧见还固执等在庭院里的白清酒,他顿了顿,尔后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尊者房间。
手执一把铜剪,依次剪灭青瓷台上烛捻子的同时,他漫不经心的问,“那孩子怎么样?”
还坐在重重纱帐后的年轻帝王动也没动,只懒懒说:“是个好苗子。”
铜剪极利,两刃夹着烛捻子轻轻一用力,青瓷台上的一盏烛火便灭了。
剪到最后一盏,欢喜停下手中动作,回身瞧着斜倚在圈椅里的尊者,“他还没走,在外头候着。”
没带名姓,但那个“他”指代何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眼盲了以后,夙淮的听觉突飞猛进,支摘窗外那道只走至庭院便再未响起过的脚步声,他留意到了。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