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翎琊夫人已经离开慈宁宫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欢喜大人,太后娘娘这会子请您过去。”
太后这两个字入耳,背对着珠帘而立的蟒袍少年侧了侧头,他微垂的长长睫毛下,漆黑色瞳仁里的那一点星子迅速暗淡,直至最后再无一点光亮。
跟在周嬷嬷身后向外走出一段距离后,欢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江江那双似麋鹿般好看的眼睛,缓缓说出两个字。
“死了。”
欢喜随周嬷嬷踏出殿外,江江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这两个字的意思。
原来,赵殊娆豁出性命所生的儿子也已经死了。
槿妃没有父亲了,就像她……没有阿娘一样。
距离太后的寿宴尚且还有几个时辰,江江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带着苏嫲与月牙去了佛堂。
金碧辉煌的神像下整整齐齐放了好几摞佛经,她一本本翻过,目光触及到写着地藏经三个字的书卷时,指尖倏忽停住。
江江并非信女,对于因果之说她向来是揣着几分怀疑的,虽不怎么相信,但又忍不住的想,万一呢,万一这世上真有个地方累积人一生的罪业,那么阿鼻地狱是否也真的存在?
地藏经中有云,“我观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众生太大,而她的胸怀还太小,倘若确如地藏经中所说,地藏菩萨开示了人的罪业来源,那些所犯下的业障真的可以消除,那么……
“娘娘,”一直跟在旁侧的月牙想起殿里发生的事,仍旧心有余悸,她咬了咬嘴唇,道,“婢子从前常听人说欢喜大人心狠手辣,那时还不以为意,但今儿听他惩治犯了事的丫头,这心里头真真儿怕的要死。”
江江没有理会侍女的揣揣之言,她打开地藏经,屈膝坐在香案前的蒲团垫上,提笔认认真真抄起经文来。
那些活人所犯下的业障真的可以消除的话,那么她从此甘为佛前信女,诚心除业消障,不为度众生,只为百十年后,可以将那个总是软着嗓子唤她阿姐的人从阿鼻地狱里提出来。
侍者压低声音同年轻的帝王说起宋嫔娘娘正在佛堂抄经时,夙淮挽起的弓还未将箭射出,侍者的话音落下,那只箭也同时飞了出去,只是偏离了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