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宋旌文有些惊讶,片刻后,他敛去面上细微的表情,正色道,“所以,其实你想认的并不是我这个父亲,而是相府门楣,对吗?”
“对,”江江微微一笑,“我大煜朝最讲究当对,若无显赫门楣做为支撑,又如何能在陛下的后宫之中谋得高位呢。”
听见这话,宋旌文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望向江江的目光中多了警惕,“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迈开脚步走到距离宋旌文不远的三级台阶上坐下,早春的夜风凉凉的,屁股下的青石板亦是凉凉的。
“大人,你知道么,”江江将一只手放在身下的台阶上,抬起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夜色中,她的双眼湿漉漉的,“我阿娘死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可比这青石板还要凉上许多,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捂不热的冰疙瘩一样……”
“你说有些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轻贱,活活儿被人害死,却连一个公平都讨不到,”江江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许哭腔,“被男人抛弃也就罢了,到头来竟还要被男人生的女儿害死,难道我阿娘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让人糟蹋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空,说出来的话却直扣人心扉。
宋旌文良久没有作声,好半天之后,方才放低声音轻轻道,“芊芊不是个恶毒的孩子,杀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的。”
“大人就这么笃定么?”
面对江江的询问,宋旌文犹疑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背过身将视线遥遥投向天际,“如果你进宫是想要与皇后为敌,那么……本相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你。”
二十三年来,江江从来都不知道父亲这两个字的含义,而现在,瞧见这个对阿娘薄情寡义的男人护着宋芊芊的样子,她没来由的有些嫉妒。
那些有阿爹宠爱的女儿家,才能够被称之为宝贝,而她,从来都不是宋旌文的宝贝。
江江垂下眼睑,在无人注视的黑暗中,用指腹悄无声息的抹去眼角那一滴泪,而后缓缓起身,冷冷的道,“就算以生命为代价,我也一定会入宫替阿娘讨个公道,宋大人,你阻止不了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江提起脚下长长的裙裾回了屋,金丝楠木打制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