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转动的那一刻,向来循矩的欢喜突然将头探出窗外,目光灼灼,“江江,我等你回来。”
自进宫,他们便一直都是一起的,后来虽有了距离,但总也能见面,两年,几百个日夜,依旧未能让分别成为习惯。
欢喜离开后,江江甫一入园,便瞧见了早早等在那里的祖母,花白了头发的老者站在空空荡荡的甬道上,瑟瑟寒风将她身上宽大的素袍撩起又放下。
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母亲,单就这个名头,便是何等的尊贵,活到这把年纪,处在如此地位,原该安安心心的享儿孙绕膝的清福,可心底的愧疚和遗憾搅弄的她从未有一刻的安宁。
大煜朝尚礼,尤以孝为重,奉公爷进了相位后,也曾数次遣人来曲池接母亲入京团聚,只是都被拒绝了。
穷困时凭借一己之力苦苦支撑整个家庭生计的儿媳被辜负后不知去向,这份亏欠致使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去享相府的荣华富贵,亦无法坦然面对新媳。
守在这曲池小小的方寸之间,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归来的人,是她这些年来唯一消磨愧疚的法子,而现在,知道等待的那个人永远回不来了,往后的寂寞年岁,只能苦苦挨着,撑着。
阿娘死后,她便成了祖母的寄托,想到来年归京,她竟有些不忍心离开。
“祖母,”江江唤了一声,情不自禁的问道,“盛安很美,你想去瞧一瞧吗?”
听见声音,老者倏忽回头,看见几步之外的孙女儿,眼角眉梢具是慈爱之色,然而在听见她齿缝中传出来的盛安两个字时,那张苍老面上的五官蓦地僵住,神色随之变得暗淡。
“孩子,你……要离开了吗?”她问她话,还未得到答案,声音里已有了些许失落。
江江张了张嘴,那一个嗯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祖母抬手屏退身后跟着的苏嫲,缓缓走上前来,灯火阑珊下,她微微湿润的眸子里泛出淡淡光芒。
“两年前你抱着郁鲽的牌位归来时,已是正当出阁的好年纪,可那时你才将将回到我跟前儿,祖母实在舍不得那么快就将你许了人家,原先打算多留你在身边伴个几年,而后寻个妥帖的儿郎护着我的孙女,可是……”
话及此处,老者顿了顿,声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