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璋的视野被血糊住大半,可他仍能看见汀兰被几个妇人护着——她在挣扎,腹部的隆起在粗布衣下剧烈起伏。
这个画面让他牙龈咬出了血。
\"我偏要活!\"
这声嘶吼不像出自文弱郎中之口,倒像某种困兽的嚎叫。
折断的两截药铲突然震颤起来,金属部分在雪光中泛起奇异的青芒。
汀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看着丈夫手中那两截残铁开始融化、重组——长的部分如秋水延展,短的那截凝成新雪般的刃。
仔细看去,和自己的两把骨剑有些相似。
\"消灾·涅盘\"
李怀璋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直接响在颅骨内侧。
周慕汀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
他优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可能!我算过你只是\"
风雪在刹那间静止。
李怀璋只觉体内气机轰然炸开,如洪水决堤,又如万壑松鸣。
那些被震伤的经脉,那些淤塞的穴窍,在这一刻尽数贯通——他的皮肤泛起一层青玉般的光泽,仿佛有古老的符文在血脉深处苏醒。
他忽然想起许多事。
想起汀兰第一次对他笑时,那双灰白瞳孔里漾开的金纹,像雪原上突然绽放的朝阳;
想起得知她有身孕那日,自己冒雨跑了三十里山路,只为采一株安胎的雪灵芝,回来时摔得满身泥泞,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药囊;
他又恍惚间看到三个幼小的身影蹒跚学步,他们抓着晒药的竹筛当玩具,发梢沾着桂花糖的香气,追着风铃叮当乱响的影子咯咯直笑,妻子正躺在怀中,微闭着双眼,嘴角幸福的扬起……
这是他的家。
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间烟火。
谁也休想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