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退去的第二天,李当归仍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
他趴在影狩雷痕布满细鳞的背上,六只猩红的兽眼警惕地扫视着迁徙队伍。
每走一步,雷痕都会刻意放轻中间两条腿的落势,让背上的少年少受些颠簸。
\"阿尔盖布大人,请用些甘露。\"一只苍老的手递来镶银角的牛囊。
李当归抬头,看见俱卢族大祭司枯树皮般的脸上堆满褶皱,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他不适的狂热。
\"我叫当归。\"他轻声纠正,接过水囊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昨日那场神力爆发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体内那股温暖的金芒。
更奇怪的是,本该疼痛欲裂的经脉此刻空空如也,仿佛有人用勺子挖走了他的骨髓。
迁徙队伍的第三个黄昏,天降大雪,落日在雪原上泼洒出琥珀色的光。
李当归的影狩雷痕在雪地上留下六足并行的奇特足迹,阿朵和云苓一左一右走在他身侧,三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三柄利剑刺破荒原。
\"阿尔盖布大人,要喝马奶吗?\"一个妇人突然捧着皮囊冲上前,却在距离影狩十步远时被大祭司的亲卫拦住。
李当归看见妇人失望的眼神,想起她就是在俱卢部落第一个给他尝酸酪的牧人妻子。
就在这时,雪坡后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岩雀——那个被他救下母亲的小男孩,正躲在运粮车后偷看。
孩子冻得通红的手指紧攥着什么东西,每当李当归目光扫过,就像受惊的雪兔般缩回头去。
\"岩雀!\"李当归故意用白虎城叫卖草药的腔调喊道,\"我闻到田七的味道了,你是不是又偷拿药囊?\"
孩子浑身一抖,手里的干药草撒在雪地上。
雷痕六只眼睛同时转动,吓得岩雀往后跌坐,却见那凶兽只是用鼻尖轻轻拱了拱散落的当归。
\"过来。\"李当归翻身下兽,灰白的眼瞳在夕照下流转着奇异金芒。
他蹲下身时,腰间俱卢族的骨铃叮咚作响,与曾经百草堂的风铃声莫名相似。
岩雀鼓起勇气爬过来,突然伸手摸了摸李当归染上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