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掠过袁府高墙,荀彧拢了拢衣袖,穿过曲折的回廊。
转过一处假山,前方凉亭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骤然停步。那人身着靛青色儒衫,背对着他,正俯身观察亭边一株秋菊。那挺拔的背影,那微微侧首时露出的下颌线条——
“采姐?”荀彧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忙环顾四周。
亭中人转过身来,正是荀采。
她将长发束成男子发髻,眉目间少了往日的柔美,多了几分英气。见是荀彧,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文若好眼力。”
“别来无恙?”
荀彧一时语塞。按礼制,未出阁的女子怎可随意出入男子府邸?更何况是袁绍这等一方府君的府邸。
“你”荀彧斟酌着词句,“怎会在此处?”荀彧直截了当地问,其实心中已有答案。
荀采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晃了晃:“袁将军府上近日有人染疾,我以医者身份前来。”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当然,顺便看看这位名震河北的袁本初是何等人物。”
荀采轻抚菊花花瓣,漫不经心道:“我总得看看未来夫君是何等人物。”
荀彧摇头失笑。这确实像荀采会做的事——不拘礼法,我行我素。
“族中尚未应允这门亲事。”荀彧提醒道。
“文优不必忧心。”荀采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指了指不远处几个侍女,“袁府的人跟着呢,礼数上挑不出错处。”
“你这次为何不直接拒绝?”荀彧问道,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荀采目光投向远处袁绍书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袁本初不太一样。四世三公之后,海内人望所归。”
荀彧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那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你亲自来考察?”
“自然。”荀采扬起下巴。
“婚姻大事,岂能任人摆布?若他徒有虚名,我明日就回太行山采药去。”
荀彧轻笑出声。这确实像荀采会做的事——胆大包天却又心思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