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碾过界碑时,山坳里飘来断断续续的童谣。
袁绍辨出是颍川童蒙常诵的《劝学歌》,握着舆图的手却骤然收紧——羊皮卷角落洇着昨夜烛泪,标记荀氏别院的位置晕开一小片黄渍。
暮色漫上林梢时,他们遇见第一队郡兵。都伯的皮甲在夕照下泛着暗红,长戟横过官道的瞬间,最后那辆马车的麻布微微颤动,露出半截包铜车辕上新鲜的刮痕。
“汝南来的?”都伯挑起车帘,目光扫过装满陈蔡茯苓的木箱。
袁绍躬身递上路引,袖中暗袋里的金饼贴着腕脉发烫。山风掠过道旁新抽穗的麦田,带着兵刃特有的铁腥气。
当第二十辆马车的轱辘碾过界碑裂痕时,袁绍解下腰间牛皮水囊啜饮。
酸涩的浊酒划过咽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他的咽喉,让他瞬间清醒。
他想起三日前许攸捧着舆图说“此去河内几百里,步步皆刀丛”时,案几上摇曳的烛火是如何将谋士的倒影撕成碎片。
袁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知道,这一路上他将不得不面对无数的考验,但无论是为了前世的遗憾,还是为了今生的抱负,他都必须走下去。
他轻轻放下水囊,整了整衣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前行吧。”
再次踏上颍川郡的土地,袁绍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前世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望向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官渡”袁绍闭了闭眼,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那日淳于琼浑身是血地冲进大帐,说乌巢火起时,郭图正在帐中力谏分兵攻曹营。记忆里郭图的嗓音尖细如锥:“此天赐良机,若遣轻骑突袭,必破曹贼!”
颍川八大才子,曹操竟得了七个。剩下那个
“郭公则。”想起自己身边的颍川郡谋士郭图,袁绍不禁头疼欲裂。
前世的那场败北,虽然主要原因在于自己,但郭图却难辞其咎。
那个自诩聪明绝顶的郭图,几次三番地误导自己,导致战略上的重大失误。袁绍至今仍记得,那些因郭图之计而丧命的将士,以及自己失去的领土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