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年春,建康宫城的铜驼巷飘来梅花香。
谢朓望着端门处新换的金吾卫,他们腰间的环首刀上刻着“建武”年号,却比寻常卫卒的兵器多出一道血槽。王晏昨日升任卫尉卿的诏书还在袖中,“掌宫禁、典武库”的朱批烫得指尖发疼——这个曾与他共校谱牒的琅琊王氏当家人,如今已将皇权的最后一道屏障握在手中。
“谢大人,御花园的梅花开了。”小太监的通报声里带着一丝紧张。谢朓跟着他转过景阳井,看见萧鸾独自坐在梅树下,手中捏着半片金叶子,叶子边缘有锯齿状缺口,正是昨夜刺杀他的刺客所遗。
“元长可知,”萧鸾将金叶子抛入火盆,“朕昨夜梦见高帝,他说‘士族不可尽信’。”火焰映得他眼窝更深,像极了永明十一年废萧昭业时的神情。谢朓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不再是萧昭业的玉珏,而是一枚刻着“陈郡谢氏”族徽的玉佩——那是他前日所赠的谢礼。
酉时初刻,卫尉寺的武库密室。
王晏转动青铜锁具,密室门开时带出一股铁锈味。谢朓跟着他走入,看见架上整齐排列的“神臂弓”,弓弦上还缠着柔然的狼头图腾布条。案头的《禁卫布防图》用朱砂标着太极殿的十二处暗哨,其中八处的值守将领都标着“王”姓旁注。
“元长可曾想过,”王晏抚摸着弓身,“当年王敦入石头城,若有此等利器,何需受制于陶侃?”他忽然转身,目光落在谢朓腰间的青萍剑上,“陈郡谢氏世代掌兵,淝水之战后却甘居文臣,岂不可惜?”
窗外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谢朓望着密室顶部的通风口,想起昨夜刺客正是从那里潜入。他故意将袖口的“谢氏家戒”银镯碰在弓架上,发出清脆声响:“王大人可知,太学里最近在传‘王与谢,共天下’的童谣?”
子时三刻,谢府的藏书阁暗格开启。
谢朓将崔亮的密信投进火盆,“南北士族合盟,共扶明主”的字迹在火中蜷曲。他想起信末附的北魏士族名单,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的旁支赫然在列,而盟主之位竟标着“王晏”二字。铜鹤香炉飘来龙脑香,却掩不住信笺燃烧时的焦糊味——这气味,与萧鸾火盆里的金叶子一模一样。
“叔父,”他转向暗中观察的谢瀹,“当年王俭为何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