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证到期前两周,我发现安娜开始在日历上画符号。小小的叉号像一排栅栏,把四月末的日子圈成囚笼。最后一天画着哭泣的颜文字,旁边标注\"koheц\"——俄语的\"结束\"。
她不知道我看见了。就像她不知道我抽屉里藏着移民律师名片,电脑浏览记录里全是\"跨国婚姻签证流程\"。
\"今天做什么?\"安娜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她刚洗过头发,金发间飘着格瓦斯的气息——她坚持用这种俄罗斯饮料当护发素。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红菜头馅饺子?\"
\"又是红色。\"她撇嘴,\"中国人只喜欢红色吗?\"
\"喜庆。\"我转身捏她鼻尖,触到一丝凉意。哈尔滨的春天总是迟到,窗外杨树才冒出嫩芽,像犹豫伸出的手指。
安娜突然说:\"我想试试包子。\"
我挑眉:\"上次的酸奶油灾难还不够?\"
\"这次不一样!\"她跑向冰箱,马尾辫甩出一道金色弧线,\"我用酸奶代替水揉面,还加了——\"
\"停。\"我抓住她手腕,\"先做给我一个人吃。\"
面团在她掌心摊开时,我发现她指甲剪短了,指关节微微发红——这些天她偷偷练习了多少次?蒸汽升起时,安娜像个等待考试成绩的孩子,在厨房来回踱步,拖鞋拍打地板的节奏像秒针走动。
蒸笼揭开的瞬间,我们同时屏住呼吸。包子们挤在一起,表皮泛着奇异的乳黄色,像一群害羞的外国游客。
\"尝一个。\"安娜把最圆润的那个推给我,蓝眼睛在蒸汽中闪烁。
第一口咬下去,酸奶的微酸与面粉的甘甜在舌尖跳起华尔兹。我惊讶地发现,这味道竟莫名和谐,像冬妮娅与保尔在暴风雪中相拥——那本她逼我读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最动人的场景。
\"好吃吗?\"她问,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
我故意慢条斯理地咀嚼,看她急得鼻尖冒汗,才说:\"可以卖给王大爷试试。\"
安娜欢呼着跳起来,撞翻了盐罐。我们蹲下来收拾时,她的发丝扫过我脸颊,带着格瓦斯的麦香。我突然希望盐粒变成沙漏,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