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到老宅那天,槐树上的蝉鸣格外刺耳。爷爷蹲在神龛前擦拭供桌,旱烟袋斜插在腰间,往常总挂着的和蔼笑容不见了,门槛上的铜铃已经换成爷爷新打的镇魂铃,铃面刻着胡黄仙族徽,和我脖子上父亲留下的那枚遥相呼应。
“暑假作业写完了?”爷爷头也不回,抹布在供桌上擦出规律的圈,“去把西厢房的法衣拿过来,月白缎子的,你爹当年立堂时穿过。”
西厢房的樟木箱推开时,樟脑味混着陈旧的香火味扑面而来。鹅黄色法衣叠得整整齐齐,袖口绣着的马仙印泛着微光,针脚里果然夹着半片道袍残片——是去年在帝豪花园地窖捡到的,紫金色血渍在阳光里像活物般蠕动。箱底还压着张泛黄的红纸,是爷爷用朱砂写的“立堂疏文”,落款日期正是三天后的七月十五。
“爷爷,不是十六岁生日才立堂吗?”我摸着法衣上的马仙印,突然发现领口内侧绣着行小字:“紫微降世,双星合璧”,是母亲的笔迹。
旱烟袋在供桌上磕出闷响,爷爷转身时,我看见他鬓角的白发比三个月前多了一倍:“阴山殿的血月祭提前了,”他指向神龛上的日历,七月十五的红圈格外刺眼,“苏振邦前天托人带信,说帝豪花园的枯井最近夜夜冒血泡。”
神龛上的五大仙牌位被红布盖着,胡三太爷的骑虎像前多了碗新供的清水,水面倒映着我眉心的红点,比往常亮得多。爷爷从怀里掏出枚青铜令,正是传说中的“仙骨令”,背面刻着北斗七星,勺柄处缺了角,和我镇魂铃的缺口严丝合缝。
“今晚子时立堂,”爷爷的手指划过仙骨令,“记住,你爹娘当年立堂时,胡三太爷显圣三次,”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沾着点点紫血,“如今阴山殿卷土重来,仙家警示不断,这堂口,你不得不立。”
子时的蝉鸣突然止住,老宅的气温骤降。爷爷掀开红布的瞬间,供桌上的烛火“噗”地变成青色,胡黄白柳灰五大仙牌位泛着微光,胡三太爷的牌位虎目圆睁,竟和黄皮子沟老槐树洞里的神像一模一样。
“穿法衣。”爷爷的声音像浸了冰水,“记住,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喊‘胡三太爷落座’。”
法衣穿到第二颗纽扣时,袖口的马仙印突然发烫,我看见父亲的虚影在神龛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