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声刚过,靳时栖已经如约出现在李量所在的厢房。
少年面容青白,横贯在锁骨的勒痕,此刻已变成靛蓝色。
靳时栖的骨针悬在李量眉心三寸处,针尾微微颤动,在月光下划出细小的银色光弧。
“魂魄离体已有三日,现在只剩一缕生气连着,情况不妙。”
他指尖一弹,骨针突然垂直坠下,在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又陡然悬停。
针尖与皮肤之间,隐约可见几根半透明的丝线在月光下闪烁。
那些丝线另一端没入李量的七窍,随着靳时栖手腕的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陈年的皮影提线在摩擦。
靳时栖突然翻腕,骨针猛地刺入李量人中穴。
少年喉间立刻发出“咯咯”异响,胸口剧烈起伏,可面容却依旧死寂。
他拔针的瞬间,一滴靛蓝色液体从针孔渗出。
那液体在月光下竟自行蠕动,渐渐形成个提线木偶的形状,而木偶的头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明日戌时之前,若找不回主魂,这具身子就会彻底死亡,就算是我派祖师爷前来,也无力回天。”
靳时栖神色淡然说出他的定论,一边用帕子细细擦着骨针。
闻言,李夫人当场就掩着帕子啼哭,嘴里一个劲念着李量的名字。
李老爷的绸缎马褂后背也洇出一片汗渍,喉结滚动了几下,神色急切:
“道长,小儿这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已说过,补魂需要知晓一些事。”
靳时栖指尖把玩着骨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李老爷,您对皮影戏一事知道多少?”
乍听这三个字,李夫人与李老爷皆是面色一白,李老爷嘴角抽了抽,像是要挤出一个笑,却只扯动了左颊的肌肉,右半边脸僵得如同糊了层油纸。
“道长,我们不是在讨论小儿之事吗怎得又谈起别的事来。”
靳时栖眼神极好,余光扫过李老爷修剪圆润的指甲生生陷进皮肉里,在虎口处压出四个月牙形的白痕,又慢慢泛出青来。
“令郎的魂儿已经被勾在皮影里,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