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不再歪斜,被他用榫卯重新固定过,推开时只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不再是从前那种刺耳的呻吟。
原本漏雨的屋顶补了茅草,阳光从整齐的缝隙间漏下来,在地上排成一道道光栅。
供台上的灰尘早已拭净,缺角的香炉里插着几支新采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这些足以证明靳时栖这段时间从未偷懒。
他熟练跪在蒲团上,叩首后抬头。
当晨光完全照进庙堂时,重塑的神像已端坐在莲花座上。
手指结着慈悲印,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清晰可见。
最奇的是那张脸——明明用的是同样的黄泥,却比原先多了三分生气,微阖的双目似闭非闭,仿佛下一刻就会抬起眼帘。
靳时栖不知道不能随意直视神明,他只觉得抬头看向神像时,有些躁动的心便会宁静下来。
“山神老爷,今天有肉了。”
他轻声说着,从腰间取下小刀。
若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猎户,第一步就是敢于面对杀生,王虎就曾充当靳时栖的老师。
他说过,要感受活物濒死时颤动的瞳孔,猛烈跳动的心脏,和克服自己天生悲悯的心。
怜悯苍生,那是神仙要做的事,神仙不吃不喝不会死,但人会。
每天饿死的人都有大把,下不去杀手的人做不了猎户。
而这入门的一步偏也是最难的一步。
王虎原本以为靳时栖要多适应几次,但他只是简单说了几个要点,靳时栖就能将雉鸡熟练杀死,脸上没有恐惧的神色,就连手都没抖。
若不是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王虎都要怀疑他暗地里藏拙。
对此,靳时栖也不知是为何,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一切做好。
嘀嗒
兔血滴在准备好的陶碗里,鲜红衬着粗陶的灰褐。
处理好的兔肉摆在青石板上,粉白的肌理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取最肥美的后腿肉供在神前。
“感谢山神庇佑。”
靳时栖虔诚叩首。
虽说他从未真正见过神迹,但他确信,宁稷山神是真正存在的,并且一直庇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