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大娘子醒了?”翠缕捧着铜盆进来。
见张桂芬拥被而坐,抿嘴笑道:“姑爷天没亮就去练剑了,特意嘱咐我们别吵醒娘子,让大娘子多睡一会的。”
张桂芬耳根一热,昨夜红烛高照,那人执着她的手说“来日方长”时的神情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忙掀被下榻,绣鞋才刚沾地,双腿却酸软得险些站不稳。
“大娘子,夫人命人送了新制的衣裳来。“
翠缕打开描金的衣箱,里头整整齐齐叠着十二套不同颜色的衣裙。
“说是按大娘子在家时的喜好准备的。”
张桂芬指尖抚过最上层那件雨过天青色的襦裙,忽然想起幼时随母亲赴郑家春宴,自己就是穿着这个颜色的衣裳,在杏花树下舞剑,被路过的郑骁瞧见了。
“大娘子脸怎么这样红?可是想着待会儿要见公婆?”翠缕故意提高了声调,取来蔷薇花露给她净面。
铜镜前,张桂芬轻抿了口脂,又觉得太过艳丽,用丝帕拭去些许。
发髻挽得比平日高些,却不敢戴太多首饰,只簪了一支郑夫人昨日给的凤钗。
正厅里早已经备好了蒲团,郑将军端坐在主位,虽已卸甲多年,那挺直的背脊仍带着沙场征伐的肃杀之气。
郑夫人倒是满面春风,见张桂芬进门就招手:“好孩子,快到这儿来。”
张桂芬跪得端正,捧起缠枝莲纹盖碗时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儿媳给父亲大人敬茶。”
郑将军接过茶盏,他严肃的面容顿时柔和了很多,啜了口茶道:“桂芬啊,骁儿性子跳脱,你多担待。往后他若做的不对,你只管告诉我。”
轮到郑夫人时,茶才递到一半,就被拉住了手。
“好孩子,这镯子你戴着。”
郑夫人褪下腕上一对羊脂玉镯,直接套上张桂芬的手腕。
“母亲,这……”
“我嫁进来时婆母给的,如今该传给你了。”
那玉镯触肤生温,一看便知十分贵重。
“桂芬啊,骁儿五岁就敢偷骑战马,十二岁混进军营,这般性子,昨日倒知道收敛了。”说着朝厅外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