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进正屋住后，张翠花就和王姗姗挤在一个屋睡觉。
王姗姗一开始总是畏首畏尾，但凡张翠花咳嗽一声，都能把她吓得脸色发白。好在时间长了，发现她娘好像变了个人，虽然依旧说话难听，可她藏起来的糖和糕点，有一多半都进了自己的肚子。甚至就连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鸡蛋啊，肉啊，有其他人的一份，就一定有她的一份。
她也慢慢放下了戒备。
或许，以前娘不是不疼她，只是家里太穷了，娘也是没法子。
“娘，这条裙子真好看！”
王姗姗想伸手摸，又想起自己粗糙的手指，慌忙缩回手，有些拘谨地看向张翠花，“娘，这么好的料子，姗姗不敢要。您还是留着，将来三嫂进了门，正好给三嫂做见面礼。”
她已经很久没添置新衣了。上次二哥成亲，她满怀喜悦给自己做了件衣服，却被她娘做主，送给了二嫂做见面礼。这件衣服，结局或许也一样……
想到这，她脸上的喜悦慢慢淡下。
“给什么给，裙子留下，就给我家姗姗自己穿。”
张翠花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过去是娘不好，娘都没注意到，我家姗姗也长成大姑娘了！日子过得真快……”
一句话，却吓得王姗姗脸都白了，“娘，姗姗还小，姗姗不要离开您，姗姗想一直陪在您身边！”
她的焦急，让张翠花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姗姗是怕娘胡乱将你嫁出去？”
王姗姗不说话，咬着唇低下了头。
当年大姐出嫁时，她还太小太懵懂，根本不明白为何娘说那天是大姐出嫁的好日子，可大姐却哭得那么伤心。等后来她懂了，却只能在心中暗自替大姐鸣不平。
大姐当年之所以急匆匆出嫁，是为了给爹换一合棺木。大姐夫前头留下两个孩子，为了给孩子找个后娘，所以给出的价格也高。
等装着爹的棺材埋进王家祖坟里，这头大姐就顶着重孝嫁了出去。
从此，除非年节，她就再没见过大姐的身影。
王姗姗没出口的哀伤，张翠花看懂了。她默默把孩子搂进怀里，宽慰：“放心，以后啊，咱们姗姗自己挑。姗姗喜欢谁，就嫁给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