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线在旁，她不好太明显，叫她们知道她知情。
玉归忍下一口气，克制着想哭的冲动，尽量平静地开口：“《金刚经》你便先留着吧。王爷今日说了，下月初八朝中开坛祭天，需百卷手抄经文，正巧你簪花小楷写得好，王爷特请你来写。此乃公事，不得含糊，以后每天巳时我亲自来取。”
一旁一直低着头的云开闻言忽然抬头看了眼，方才姑爷说的不是派人来取吗？现下小姐怎么要自己来取了？
“初八？可……”
下月初八，正是萧玉真要出嫁的日子。
“下月初八可是个黄道吉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踏实抄写经文即可，三叔那边已经知会过了，别误了祭祀的吉时。”
萧玉归扫了一眼藏在枕下的《女诫》露出的猩红书角——那是萧家女儿出嫁前才需捧读的。
玉真仍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对于玉归的话，她总是听的。
“还记得九年前，咱们在老宅后院里埋的那坛女儿红吗？”萧玉归拍着玉真孱弱的肩，感觉到掌心下的躯体猛然绷紧，“等来年开春，咱们挖出来畅饮可好？”
那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秘密，玉归十二岁那年，家里为这一辈的女童都埋了好些好酒，待出嫁时会一一挖出，而小玉归却还单独要了一坛，非要自己去埋。
彼时玉归的母亲舒含风尚在世，她永不扫兴，特意找了罐小小的酒坛子，让孩子自己去埋。
九岁的小玉真就跟着玉归屁股后面一起挖，两双小小的手上挖的全是土，也不肯要别人帮忙。
埋那坛酒时，她们的四姑母萧冠天已是文坛小有名气的女诗人，一人一笔快慰人生。
玉归觉着，与其像母亲一样成婚之后郁郁寡欢，不如像四姑母，一生自在如风。所以她人生的酒，要开这一坛，家里埋的那坛不算数。
玉真年纪虽小，却也觉着自己的母亲成日瞧着也不高兴，总是哭，也许下了和玉归一样的愿。
于是两个小人儿在树下虔诚的发愿，待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大人，便来一起挖出这坛酒，开怀畅饮。
可经过了两世，玉归的梦都没能实现，而且在埋那坛酒的第二年，她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