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注入了一丝活力,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大家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告示围拢过去,像一群被惊扰的蚂蚁。
虽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但不妨碍他们凑热闹,八卦是人的天性。
“这回又是啥幺蛾子?衙门又整什么新花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根树枝,颤巍巍地挤到前面,步子都迈不开。
他眯起浑浊的双眼,努力想看清告示上的内容,脖子伸得老长。
旁边一个眼尖的年轻人,瞥了一眼,撇嘴道:
“切,这回这告示,跟往常那些可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哦?有啥不一样?你说说看。”
老头来了兴致,追问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您老仔细瞧瞧,往常那些告示,哪个不是盖满了红彤彤的大印?恨不得盖满整张纸,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年轻人用手指点了点告示的角落,
“可今天这份,您数数,就孤零零一个,看着就寒碜,跟没人要的野孩子似的。”
“这……”
老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年轻人说的是事实。
“哼,依我看,这怕又是哪个衙门想出来糊弄人的把戏!没准是哪个贪官污吏想出来的损招!”
人群中,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怨气。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直裰、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正朝这边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小厮,正卖力地帮他开路。
“让让,麻烦让让,秀才老爷来了!”
一个小厮扯着公鸭嗓喊道。
原本挤作一团的难民,立刻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在他们眼里,读书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万万不能得罪。
那书生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告示前,先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然后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河道淤塞,为患久矣。今奉上命,招募民夫,疏通河道,以绝水患……”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像是在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