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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得罪君王,也会被冯党设计,下场更惨。
何修远身上穿着的是唯一一件袄子。
衣服已经破了好几洞,露着里面发黄的棉花。
神色寂寥,眼中嘲讽。
他自以为帝王慧眼,明珠蒙尘。
实际上,只是为给某人占位。
看啊。
往日你嘲讽人家汲汲名利,权欲熏心。
自觉不为名利,品格高人一等。
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尝到名利与权力的滋味。
这样的你,真的有资格标榜自己不为名利,只为苍生百姓吗?
何修远想,他错了。
他错的离谱。
不是错在标榜清正,是错在自以为在为苍生百姓忍辱负重,遭遇官场苟且龌龊。
可实际却半生碌碌无为。
唯一拿出手的职位,就是监察御史。
可他在位那年,东参一本,西参一本。
谁也没搞下来。
他没让任何一个该下地狱,为黎民苍生忏悔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还连累自己家人,族人。
他错的离谱。
他罪该万死,当以己身替家人死千百次。
可他尚且苟活在这世上。
还有躺在床榻上的春花要照顾。
他该在死前,为春花,为百姓,真正做些什么。
不靠近权力中心,他就永远没有话语权。
“往日的我,糊涂啊……”
“糊涂……”
他自以为清醒。
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混浊我都清。
实际上,他前后两句都配不上。
表面熟读圣贤书,内里却一知半解。
感动了自己,牵连了家人。
今日仅有的半句名节,竟是用家人之死换来的。
如果不是他全家过于凄惨,谁会注意到他?
“不忠。”
“不义。”
“不孝。”
何修远瑟瑟发抖地躺在柴草堆里。
烧红了的眼,狰狞又混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