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两百斤的身子压得毛驴直打颤,活像座肉山在移动。
\"耿将军何故愁眉不展啊?\"
郑员外捋着稀疏的胡须,脸上肥肉随着驴步一颤一颤。
耿忠明瞥了眼这个活像会说话的肉球,叹气道:\"乡勇未经操练,怕是难当大任\"
\"将军此言差矣!\"
郑员外突然挺直腰板,差点把毛驴压趴下。
他竖起三根香肠般的手指,唾沫横飞:
\"张逆必败!其一,敌劳师远征,我以逸待劳,此乃天时!\"
驴子不堪重负地打了个响鼻,郑员外却越说越起劲:
\"其二,此地乃我等家乡,山川地形了然于胸,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敌军补给线漫长,此乃地利!\"
他激动得满脸油光发亮:
\"其三,张贼残暴不仁,劫掠乡里,我军同仇敌忾,此乃人和!\"
说完得意地摸着双层下巴,仿佛自己就是当代宗元帅再世。
耿忠明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妙啊!\"
王员外适时拍马赶到,谄媚地竖起大拇指:
\"郑兄高见!若朝廷早用郑兄为将,岂容张贼猖狂至今?\"
郑员外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脸上的肥肉却笑得直抖,活像个发面馒头。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运筹帷幄\"的迷之自信。
耿忠明嘴角抽搐,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上去——
这死胖子搁这儿指桑骂槐呢?
不就是暗讽他们这群大燕官军废物,被燕山卫按在地上摩擦吗?
可这话糙理不糙。
自打去年燕山卫从张家堡崛起,他们真定、保定、宣府三镇的驻军就跟韭菜似的,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整整填进去三万人马啊!
其中一半是正经边军,另一半是临时抓来充数的壮丁。
现在掰着指头数数,真定、保定两府的守军加起来还凑不齐两千人,
还特么半数都是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