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前采的头茬嫩芽。
海棠树沙沙作响,抖落几片胭脂红的花瓣。
王汉林望着檐角蹲守的琉璃螭吻,把轧钢厂要建训练基地的事细细说了。
老族长摩挲着黄花梨扶手,忽然起身从多宝格取下一卷泛黄的舆图。
\"走,带你去认认地界。\"
老人从门后抄起根枣木拐杖,杖头包银处錾着\"光绪廿年\"的字样。
两人踩着青石板往山脚去,路旁荠菜开着米粒大的白花,蒲公英的绒球被风扯散,飘飘忽忽落进解冻的溪流。
绕过村口的老槐树,虎峪西麓的轮廓清晰起来。
残雪还赖在背阴的沟壑里,向阳坡上却已有零星的二月兰探头。
\"瞧见那道白练没有?\"族长杖头指向山腰,王汉林眯起眼睛,果然望见银亮的水线从苍松翠柏间垂落,\"那是虎涎泉,猎户说看见老虎在那儿饮水,就叫开了。\"
他们在溪流转弯处停住脚步。
族长用拐杖划拉着半融的冻土:\"往西二十亩都是乱石滩,种不得庄稼。
五更天獾子打这儿过,蹄印子能陷进雪里半寸深。
\"王汉林蹲下身,指尖搓开板结的土块,黑褐色的腐殖质簌簌掉落——是块好地。
\"族长,您看在这儿垒几间砖房如何?背靠断崖好布岗,清泉引来做训练场的水源。\"
王汉林比划着,\"东边缓坡开菜畦,洼地圈起来养鸡鸭。\"
他说到激动处,口袋里的钢笔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在春日下泛着幽蓝的光。
老族长却望着山势沉吟:\"这地形原是白虎开口的格局。\"
见年轻人困惑,他用杖尖在地上勾出山脉走向,\"你看北峰陡峭如虎额,两道山脊恰似前爪,这泉眼\"老人顿了顿,\"正在虎口位置。\"
山风突然紧了,掠过未发芽的灌木丛,发出呜呜的哨音。
王汉林望着泉边几株虬曲的古柏,枝干上还留着去年雷劈的焦痕。
他想起保卫科仓库里那些生锈的钢筋,忽然福至心灵:\"要是沿着泉眼砌道铸铁栅栏,既护住水源,又算给白虎戴了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