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拱手一礼,便要退下。
可临走前,又像是随口一问:“舅舅,陛下那边……若真再有犹豫,要不要我安排人,提前动一动?”
薛庭山面色一沉,轻喝一声:“不必。”
“你当朝廷是你家地头?此时动手,只会坏了局。”
“你以为这满朝都是死人?若让人查出一星半点,咱们十年基业也要毁于一旦。”
“稳着来。”
薛时昀一顿,只能点头称是。
可他心里,却早已经在盘算。
三日?
三日够他布完杀局了。
不管齐恙是自请回京,还是拖延不动,到时,他的人就会意外动手。
饿民也好,刺客也罢,只要人死了——
一切功过,便都无从追查。
“钦差之位?”他冷笑,“死人要那做什么?”
同日,梁城。
刘府偏厅。
烛火通明,厅中陈设奢华。
刘老爷穿着一身绣金的锦袍,端着酒盏,笑得合不拢嘴。
“薛将军这回若真能掌粮,那我刘家可得好好敬上一壶百年竹叶青!”
厅中还有几位大粮商,正围着他斟酒,个个笑逐颜开。
“我听说,齐恙那疯子已经连日不上衙了,就窝在柳巷喝酒。”
“人疯了,怕是真疯了。”
“当初咱们还怕他砍人头,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纸老虎。”
刘老爷一饮而尽,大笑一声:“让他继续喝!”
“我这边仓库还剩下两成高价粮,等价格再涨些,便全数出手,连夜运往晋州。”
“咱们先出货,再栽他一笔勾结粮商,届时朝廷查下来——嘿,谁说的清?”
“只要我们人不说,他齐恙想翻案,也得问问那破嘴值不值命。”
几个酒商都笑了,笑声里全是铜钱滚动的味道。
可没人注意到,窗外有一道身影早已匿在暗处,悄无声息地退入夜风。
夜风沉沉,吹得梁城街角灯火摇曳。
在最东面的米巷口,一辆不起眼的骡车悄无声息地停下,车帘一掀,跳下一个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