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种很奇怪的目光,说不清有什么情绪,既不像惊慌,也不像强撑。那种眼神,齐恙只在兵营见过——濒死的人或者死过一回的人,才会有。
下一瞬,铜盆落地。
侍卫一掌打去,势沉力猛,本是要封她肩口,若是寻常姑娘,必被打得跪地。
但红梨只是身形一闪,竟像水里飘过的影,轻轻一让,整个人贴着那一掌掠过。
“呼!”
一股冷风带着指劲擦过她耳侧的鬓发。
红梨脚尖一点,袖中探出一寸寒光,竟是短刃!
她手起刃出,招式奇诡,直逼侍卫咽喉,生死之间只在一瞬!
“住手!”
齐恙沉喝一声。
红梨倏地收了手,动作极快,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声,脚下一转,整个人便又退了回去,双手拢在身前,低头行礼:“东家恕罪,奴婢不敢。”
侍卫后退一步,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淋漓。
那一瞬他是真觉得自己可能死了。
齐恙这才从床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将发带缠在手上,目光却落在红梨身上不动。
“你是张叔挑的?”
“是。”她声音很轻,像是怕吵着谁。
“商队的人……你跟了哪位队长?”
“回东家,奴婢属陈列小组,受训六年,曾随护队三次越境奔袭。”
“杀过人?”
“……杀过。”
她眼神动了动,没多说,但那一瞬眼角轻微的抽动,却让齐恙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地低笑一声。
“你不像动过刀的人。”
红梨抬起头,望着他。
眼神仍旧温软,带着点无辜和胆怯:“奴婢……确实怕血。”
“但若东家要奴婢杀人,奴婢一定不手软。”
这句话说得太过坦然,反倒叫人一时不知真假。
张叔……挑得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红梨。”
“有本名么?”
红梨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商队入册后,旧名便没了。”
“那从今儿起,你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