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往下砸,真就是……住在洞里头,连脑袋都不敢轻易露出来。”
李建军听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从父亲那简短而沉重的话语中,也能感受到那份难以想象的残酷和压抑。
“我跟你讲讲……讲讲后来我在昆明军区总医院养伤时,碰到的一个兵吧。”李卫国的声音放缓了一些,陷入了回忆,“那小子,叫陈默,名字挺有意思,人也确实不怎么爱说话,但那眼神……啧啧,跟狼崽子似的,又狠又刁。他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一条胳膊被炮弹炸没了,半边脸也毁了容,看着都瘆人。”
“老山?”李建军对这个名字显然更有印象,“就是那个……英雄辈出的地方?”
“英雄?”李卫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战场上哪有什么英雄?活下来的,不过是运气好点的倒霉蛋罢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英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在猫耳洞里被炮弹震傻了的‘洞耗子’。”
李卫国的思绪,随着车子的前行,飘回了那个同样弥漫着消毒水味,却又充满了不同故事和伤痛的军队医院。
那是在84年,李卫国因为腿伤复发,再次住进了昆明军区总医院。那时候,老山战役已经打响,医院里每天都送来大批从前线下来的伤员,缺胳膊少腿的,被地雷炸瞎眼睛的,还有被炮弹震得神志不清的……相比之下,他这个腿脚不便的伤员,反而显得“幸运”多了。
陈默,就是那个时候住进他隔壁病房的。
第一次见到陈默,李卫国着实被吓了一跳。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材不高,但异常结实。可怖的是他的脸,左半边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犁过,皮肤皱缩在一起,留下几道蜈蚣般的丑陋疤痕,一只眼睛也似乎失去了视力,眼皮耷拉着,透着一股死气。而他的左臂,从肩膀往下,空荡荡的,只剩下半截缠着厚厚纱布的残肢。
这样一个看起来几乎被彻底摧毁的年轻人,眼神却异常的锐利,甚至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和凶狠。他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躺在床上,要么睁着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要么就闭着眼,但眉头总是紧锁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或者是在回忆着什么恐怖的场景。
同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