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痛意,却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芸儿,别白费力气了。”
瞎眼老娘咽了一口药汤,喘息声宛若破旧风箱般响起,有气无力道:“娘的病自己知道……再折腾也是白费力气。”
“娘,你说什么呢?”陈芸语气嗔怪:“二拐叔都说了,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把药吃完就好了。”
老人苦笑。
她伸手将递到自己嘴边的药匙推开,问道:“又是赊的药?”
陈芸沉默,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双溪村有个赤脚医生,因为早些年进山采药摔断了腿,所以被人称为二拐郎中。
这位郎中孑然一身,性格良善,为乡民们诊治时收取的诊金极低。
若是乡民们抓药没钱,他还经常向外赊。
久而久之,他的名号便在这十里八乡远扬起来。
“二拐郎中心地好,但人家也要生计,这药钱,以后得还上。”瞎眼老娘叹了口气,“眼下又到了缴纳皇粮的时节,咱们家两口人,便要凑六百斤稻米……”
老人伸出干瘦手掌,摸了摸陈芸的脸颊,突然带着哭腔:“我的好闺女,这担子落在你身上,太重了些。”
屋梁上垂下一根草绳,挂着个破竹篮,里面装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
那是她们母女三日的口粮。
“娘,”陈芸眼眶发红,摇了摇头:“我不怕累。”
“我这个当娘的,这些年没帮上什么忙,反而一直在拖累你……躺在炕上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瞎眼老娘挤出一抹笑容,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般:
“我死吧。”
咣当!
陈芸手中的药碗摔落在地。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抓住自己娘亲的手腕:“不……不,娘,我能养活你,我去山中采药,我去给人煮饭洗衣!”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要你死!”
瞎眼老娘哀叹一声,浑浊的眼泪从凹陷的眼窝里涌出,她将头歪向旁边,任凭陈芸如何呼唤都不再回应。
世不欲人活。
她瞎了双眼,身无谋生之技,唯一能够为女儿做的便是不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