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有家族兄弟子嗣丈夫撑腰的,寻常大事小事,才不会被低看了去。”
段不言倔强而言,“我管旁人低看高看的,只自己舒坦就是。”
“若旁人不让你舒坦呢?”
继而说起他身为巡抚,复核诸多命案的例子。
其一,东家寡妇被欺辱多年,最后咽不下恶气,并寻了砒霜,下在邻居童子零嘴之中,玉石俱焚。
再说,东河有家布商独女招赘在屋,待父母老去,赘婿翻身做主,随意寻了个男仆,诬陷女子与男仆通奸,告到知县,判了女子私刑,到了知府处,觉得疑点重重,发回县衙,着令重申,方才发现端倪,欲要给女子一个清白,奈何女子不堪刑罚,已身死女监。
段不言听得瞠目结舌。
“然后呢?”
凤且叹道,“这赘婿自是伏法,可惜那布商之家,就此绝后。”
段不言冷笑,“这等别去,若是我——”她意要说自己能打能杀,不怕之类的话,可脑子忽地想到,末世之中,她也算有几分能耐,可还是死在一群宵小手下。
强中自有强中手,她眉头紧锁,甚是不明。
段不言也不傻,她若想在这世间恣意活过,定然要了解这世道的规则,横冲直撞丢了小命,那就白来这一趟。
受过末世磋磨,她更爱惜此生小命。
故而,她耐着性子看来,诸多不解,又拉着凤且解说,一开始凤且还颇有兴致,可随着夜深人静,劳累一日的凤且也扛不住,他顶着面上娇生生的巴掌,不停的打瞌睡。
奈何段不言兴致颇浓。
她腿脚都塞到凤且衾被之中,不等凤且睡过去,就抓着凤且起来,“再说说这,通奸真要沉塘?”
凤且大手伸出来按住她的律法本子,睡意浓厚,“夫人,来日方长,今夜且饶了为夫,改日与你解答。”
说罢,头一歪,靠在枕上睡了过去。
再瞧地上,凝香竹韵阿苍,各寻了个地儿歪靠着,尤其是阿苍,已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噜声。
段不言抬眸,沉吟片刻,放下律法本子,起身离去。
待她出门,凤且睁开双眸,目光如镜,湛清澈底,再无片刻之前那般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