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恨张氏?”
裴玠微靠在马车的绣枕上,目光中是审视与打量。
“县主,在你眼中,她定是个坏人。多番为难于你,甚至设计了十方观那等见不得人的戏码,之后你回府后,崔令仪也好,她也好,也有多番针对。可在我眼中,实在很难笼统把她看成是一个坏人。她这些年待我虽然和崔令仪有差距,可终究也是用了心的。
在未曾得知真相之前,我对她的孺慕之情也都是真的。我实在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迅速把这份孺慕之情转化为恨意。那真的太难了!”
不是狡辩,裴玠看得出来,崔翾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十足的真心。
其实,若他想要在这件事上利益最大化,完全可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张氏的恨意,也可以将自己得知真相时的痛苦极尽详细地描述出来,最后将自己的暂时按捺不动说成是寻找合适时机。
以崔翾的聪明才智,他有许多办法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可他没有。
他说出了一番不太讨喜的话。
一番注定不会为他博得多少同情的话。
但莫名,裴玠突然明白了崔翾为何为难。
他和自己的情况有一些不同。
张氏对崔翾本人是没什么恨意存在的。
她虽然做不到把崔翾当做亲子一般看待,做不到将崔翾看得重过崔令仪,但终究,她待崔翾是不差的。
甚至,对于崔翾,对于薛妙容,她还有一丝微妙的愧疚。
该给的,该安排的,她都做好了。
许多时候,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好,为了不引起崔府的人怀疑也罢,甚至也可以说是为了她的未来荣华,张氏待崔翾是十足用心的。
崔翾的启蒙先生,是她托张晙寻来的名师,这些年来崔翾的每一位先生,她都细细打理着束脩,绝不出半分差错。
崔翾的婚事,她也是早早就给相看上了,神都内各家的闺秀,她都一一细细地去了解。
虽不是亲子,可她做的并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若不是崔翾本人能够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差距,并因此生了疑心派人去查,其实张氏的行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