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几乎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少年面容稚嫩，眼神清澈，站在她面前，穿着不合时宜的单薄衣衫，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两只胳膊，固执地朝她张开手，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晚棠费力去听，才辨认出是“抱抱”之类的话语，即使在梦里她也皱紧了眉头，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那少年见她不说话，竟主动凑上前来，小小的身子带着一股凉意，执着地往她怀里钻，脑袋还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
这动作和厉赫铖电话里描述的“胳膊腿都缠着我”何其相似，晚棠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感从心底升起，混杂着让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慌乱。她想推开他，手抬到一半却又顿住，梦里的自己似乎对这小少年总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纵容。
少年得寸进尺，仰起脸，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又问道：“阿姐亲亲我吧。”
晚棠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不行。”她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声音带着梦境特有的飘忽感。
少年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他没再纠缠，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不像个孩子，让晚棠莫名有些恐惧。她看见他默默地转过身，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要融化在周围的光影里。
身后蓦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一双手臂紧紧圈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
“阿姐为什么这么狠心？”一个低沉的、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连个吻都不给我。”
那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阿姐要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含着她耳朵，“跟我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晚棠猛睁开眼睛，窗外天色才蒙蒙亮。她额角出汗，浑身燥热，被子里塞了五六个汤婆子，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昨天夜里她本来都要睡了，阿文却默不作声抱了一大堆这东西进来，说是厉赫铖交代的，让他务必照顾好她。
这混蛋，怎么在梦里都不放过她。她用力甩了甩头，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都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