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元年霜降次日,乾清门的铜狮被晨霜蒙成青灰色。绵志攥着《宗室积分制存亡折》站在品级山旁,袖中先帝赐的怀表硌着肋骨,表盖内侧的“算筹不止”四字像块烧红的炭。他看着僧格林沁的珊瑚顶戴在晨光中晃出红点——这位科尔沁亲王今年刚满三十,九岁袭爵时曾在承德避暑山庄接过先帝亲赐的“草原算筹丈量仪”,那时他还踮着脚。
“奏事开始。”随侍太监的尖嗓音刺破冷雾。绵志刚跨出半步,就见内务府大臣禧恩抢先进言:“启禀皇上,汉阳铁厂私铸蒸汽机零件一案,经查属实”
“禧恩!”绵志猛地抬头,看见陈有福被两名侍卫押着跪在丹墀下,前襟的机油渍已凝成黑痂,“那是军工改良件,有先帝承德松涛阁的朱批存档!”
道光帝斜倚在龙椅上,指尖敲着《内务府参奏折》:“朕记得嘉庆二十五年秋,松涛阁走水,烧了半屋子军工图。绵志,你说的‘存档’,莫不是烧成灰了?”殿内突然响起算盘声——那是户部尚书在核计铁厂停产后的铸钱收益。
僧格林沁跨前一步,腰间的蒙古刀坠饰撞击出脆响——这柄刀原是他父亲索特纳木多布斋的佩刀,刀柄还刻着嘉庆九年“草原算筹丈量法”签约时的蒙文誓词。“皇上明鉴!”他的靴跟碾碎阶前薄霜,“草场是祖宗的血地,岂能容算筹丈量?当年先父受先帝之命签了《草原承载力条约》,如今科尔沁的老人都说,那是用金马换了算筹!”
“住口!”绵志展开《八旗生计对比表》,黄纸在风中哗哗作响,“嘉庆四年,宗室月禄耗银二百一十七万两,占国库支出廿七;至嘉庆二十五年,积分制推行二十年,耗银降至三十三万两,占比五点二!这是算学吏们在宗人府地窖里核了十年的账!”
道光帝的目光扫过报表上的朱砂批注——那是先帝的字迹:“宗室若不事生产,终将如明之藩王,耗空国库”。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懋勤殿,看见的那幅《嘉庆朝治世光谱图》,上面用七种颜色标注着改革年份的民生数据,其中“宗室自食其力率”的曲线在嘉庆二十五年达到峰值,像一道刺破云层的金线——那年僧格林沁刚及弱冠,在南苑校阅时因“满汉军功积分争议”被先帝罚抄《孙子算经》。
“十三爷真是好记性。”禧恩阴阳怪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