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这其实是后世的“地籍测量”,只是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些匠人聚集区,未来要设官办作坊,就像和珅的冶铁坊那样——但匠人不是奴才,是按技艺吃饭的手艺人。”
李煌在旁记录,发现皇帝刻意模糊现代术语,却将“标准化生产”“匠人待遇”等理念融入旧制。当嘉庆帝提到“作坊设‘安全章程’,禁止辫梢卷入机械”时,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冶铁坊看见的工伤——皇帝连工匠的发型安全都考虑到了,这分明是后世的工业安全意识。
“最后一事,”嘉庆帝从袖中掏出洋商清单,“密档科每日记录番邦货船数据:载重量、火器数量、船员构成。”他指着“蒸汽机”条目,“尤其注意此物,若有模型流入,不惜代价购入——那是比活塞式鼓风炉更厉害的神器。”
算学吏们面面相觑,唯有李煌留意到皇帝眼中的灼热。他想起昨夜在军机处,皇帝曾对着星空喃喃自语:“蒸汽动力,才是工业革命的心脏。”当时他不懂,此刻看着清单上的“蒸汽机”,忽然明白数据房的使命远不止核算钱粮——它是皇帝手中的显微镜,要将整个世界的技术脉络,都呈现在算筹之上。
数据房外,顺天府的差役正抬着新制的“丈量工具”经过,那是皇帝亲自设计的铜制量尺,刻着“营造尺”与“英尺”双刻度。嘉庆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对秦蕙田说:“三个月后,朕要看见直隶每村的‘民生安全度’评级——用黄、绿、红三色标注,黄色要改良,绿色要嘉奖,红色要严惩。”
秦蕙田领命时,注意到皇帝袖口露出的“治世二十条”新增条款:“立匠人学堂”“译西学典籍”“设商税监理”。这些超越时代的政令,正通过数据房的算盘,一点点渗入帝国的肌理。当他看见李煌用铅笔在白板上绘制“数据房信息流图”时,终于确信:这个新设立的机构,将成为改变大清命运的齿轮。
黄昏时分,嘉庆帝路过数据房后巷,听见两个算学吏在议论:“皇上怎么知道匠人要分等?怎么知道洋商的蒸汽机?”他轻笑,没敢回头——有些秘密,注定只能藏在算筹的阴影里。抬头望向紫禁城的飞檐,他想起前世在图书馆看到的“康乾盛世”画像,画中帝王的冕旒下,是看不见的民生疾苦。
而现在,数据房的算珠正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