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拍打地面的脆响混着远处工程车的轰鸣,震落祠堂瓦片上最后的雨滴。
\"顾大夫!\"牧羊人杵着树枝削成的拐杖踉跄奔来,怀里滚出三颗沾着泥巴的土鸡蛋。
更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拄着门板的吴老汉、抱着陶罐的周寡妇,人群在顾长哥周围聚成转动的漩涡。
不知谁先抛起的草帽,几十顶沾着水渍的斗笠突然飞向半空,惊得电线上的麻雀扑棱棱窜进云层。
李队长摘下战术头盔重重扣在顾长哥头顶,金属内衬还带着体温:\"医疗队撤离前,你得给兄弟们号个平安脉。\"他故意板着脸指向晒谷场边缘,二十多个迷彩服身影齐刷刷亮出手腕,古铜色皮肤上未愈的擦伤在晨光里泛着血色。
顾长哥指尖触到某个救援队员的脉搏时,晒谷场突然响起唢呐声。
周村长踩着满地碎瓦片走来,褪色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头文件。
老槐树投影恰好落在他稀疏的头顶,将\"乡村学校扩建计划\"几个字切割成晃动的光斑。
\"县里特批了两间多媒体教室。\"村长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文件上鲜红的公章,指甲缝里还嵌着洪水带来的细沙,\"顾大夫要是能当校医顾问\"后半句话被突然驶过的救护车鸣笛声碾碎,文件边角在风里急促抖动,像只试图起飞的灰蛾。
顾长哥望向村东头那片被洪水冲刷得发白的山坡,记忆中那里该有座青砖砌的钟楼。
此刻阳光正穿透稀薄的云层,在泥泞中照出几截新鲜的钢筋轮廓,反光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村长的手掌突然重重压在他肩头,中山装袖口散发的樟脑丸味道混着某种铁锈般的腥气。
晒谷场欢呼声渐远时,顾长哥白大褂衣角掠过某块褪色的功德碑。
碑文记载着三十年前村民们集资建校的往事,裂缝里钻出的蜈蚣正仓皇爬向暗处。
他弯腰捡起半埋在淤泥里的粉笔头,石膏表面残留的\"生理卫生\"字迹在掌心化成湿黏的白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