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城南粥棚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逃难百姓们捧着破碗,眼巴巴地望着热气腾腾的米粥。
队伍中,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神色异常,她们怀里的孩童面色潮红,脖颈处隐约可见暗红色斑疹。
“娘,我冷!”
五岁的栓子往母亲怀里缩了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沫溅在施粥的木桶边缘。
正在舀粥的老张头皱了皱眉,随即问道:“他婶子,这孩子是不是染了风寒?”
王氏慌忙用袖子擦去竹帘上的唾沫:“没没事,就是着凉了!”
不远处,刚从北京协和医院学成归来的医生李修文正给新兵体检。
他无意间瞥见王氏怀里栓子的症状,瞳孔猛地收缩——那绝不是普通的风寒!
李修文快步走向粥棚,却被方仲宣拦住:“李医生,团座交代过,新兵体检不能耽搁!”
“让开!”李修文罕见地失态,“他们现在需要治疗,再晚一会儿是会死人的!”
“所有人退后三米!”
李修文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手指颤抖着翻开栓子的眼皮。
“结膜出血淋巴结肿大!”他猛地掀开孩子的衣襟,腹部成片的紫黑色瘀斑让周围人群惊呼着倒退。
“是败血症!”
随后转头对方仲宣喊道:“方营长,这些孩子需要立即隔离观察治疗!另外请你帮我通知一下陆院长!”
方仲宣闻言,立刻指挥士兵在粥棚旁搭建临时隔离区,并迅速疏散人群,以防疫情扩散,并立即派人通知陆雪明。
隔离区帐篷里,栓子娘王氏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大夫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俺男人死在了来的路上,现在就剩这根独苗了!”
王氏的额头在夯土地面磕出血痕,怀里栓子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闻讯赶来的陆雪明翻开病历本,脸色愈发阴沉:“并发化脓性脑膜炎,必须用盘尼西林。”
他掏出口袋里仅存的半支药剂,“这是我从北平带出来的最后存货,只够维持六个小时。”
“但是,这有这半支不起作用啊院长,你看看足足还有十几位患者,我们得想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