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地早已积满雨水,韩三爷的宣纸伞倒悬在井口,随着夜风轻轻摇晃。
药罐子里咕嘟作响,长白山的龙涎香与南海鲛人油在沸水中翻滚,熬出一锅青紫色的膏药,蒸腾的热气里混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你小子命硬。\"
韩三爷将滚烫的药糊糊拍在我胳膊上,掌心的老茧摩擦着青铜皮肤,\"这‘阎王敌’的方子自李淳风墓里掘出来,你是第三个试的。\"
药膏触及皮肤的刹那,千万根银针般的刺痛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血管里的《撼龙经》文字突然疯狂扭动,朱砂批注如同燃烧的火焰,在铜锈间横冲直撞。
老陈皮突然暴喝:\"坎水离火!\"我应声将银针刺入商阳穴,黑血如箭般喷出,\"滋啦\"一声溅在井沿。井底深处,竟传来编钟奏响的《大武》乐章,那是西周祭祀时震慑鬼神的古曲,此刻在雨夜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惊雷划破夜空。
雨势渐歇,青铜化的右臂表层剥落一层铜绿,底下新生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白,像是古墓中出土的玉器。
韩三爷捻着山羊胡露出欣慰的笑:\"能攥筷子就算捡回条命。
\"我试着屈伸手指,关节发出\"咔吧\"的声响,仿佛锈蚀多年的门轴,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潘家园的早市已喧闹起来。青石板缝中钻出几株野艾,带着雨后的清新,稍稍冲淡了空气中的铜锈味。
我蹲在\"四宝斋\"门槛上,捧着粗瓷碗喝着豆汁,膝头摊开的《撼龙经》残卷微微卷曲,书页间夹着从昆仑墟带回的半片龟甲。
晨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龟甲裂纹处,竟凝着星屑般的玉髓,在书页间闪烁着神秘的微光。
斜对过茶馆里传来醒木拍案的脆响:\"那昆仑墟下埋的可不是长生药,是三千年的贪嗔痴!\"茶客们哄笑起来,没人注意到说书先生腕间晃动的青铜铃铛——那熟悉的纹路,与尸虺城里的器物如出一辙。
老陈皮蹲在我身旁,添了碗浓茶:\"西郊新起了座唐墓,说是镇着半卷《推背图》\"我摆了摆手,豆汁碗底映出右臂蜿蜒的青铜脉纹,宛如蛰伏的虬龙。
暮色渐浓,琉璃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