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的脊背。他忽然想起佛祖讲经时,曾有蝴蝶停在他袈裟上,有蚂蚁顺着他草鞋爬过——原来众生平等,从来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感同身受的疼惜。
三日后,小普在山腰遇见砍柴的少年。少年脚边躺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麂子,鹿角缠满带刺的藤蔓。小普解下腰间的铜铃,用僧袍垫住麂子眼睛,徒手掰开生锈的铁夹。麂子脱困后突然踉跄着撞向少年的柴担,惊得少年跌倒在落叶堆里。
“它是在报复!”少年捂着擦破的手掌怒喝。
小普却看见麂子并未逃离,反而用鹿角轻轻拨开覆盖着野莓的落叶——那是最甜美的红色果实,正适合给受伤的人止血。他忽然明白,众生之间的善意,往往藏在超越语言的懂得里:就像老牛记住每一次鞭打,也记住每一口麦饼;就像猫咪记住疼痛,却也记住掌心的温度。
离开山村时,汉子牵着老牛来送他。老牛脖子上系着新编的草绳,伤口处敷着村民采来的草药。汉子将一袋新磨的面粉塞进小普竹篓,低声说:“它叫‘阿福’,小时候我娘总说它能带来福气。”
小普摸着老牛湿润的鼻子,忽然想起佛祖讲的那个仆人——当恶业如烈火焚烧身心时,唯有慈悲的雨露才能浇灌出解脱的莲花。他不知道阿福的前生是否曾伤人害命,但此刻它眼中的温驯,分明是无数次被伤害后仍愿意相信的柔软。
山路上,三只雏鸟已能在竹篓边缘扑棱翅膀。三花猫蹲在他肩头,望着远处掠过的雁群发出短促的喵叫。小普忽然懂得,践行众生平等,从来不是完成某种修行功课,而是让每一次俯身、每一次倾听、每一次伸手,都成为连接众生的桥梁——就像佛祖的目光,温柔地笼罩着每一个在苦海里浮沉的生命,无论它是高贵的施主,还是卑微的畜生。
暮色中,小普合十望向西方。远处的村落飘起袅袅炊烟,山风送来不知何处传来的梵唱。他知道,在看不见的角落,还有无数如阿福、如三花猫、如那只母狗般的生灵在承受业果,而他的草鞋终将踏过更多的土地,他的竹篓终将装下更多的故事——每一步,都是慈悲的延续,每一念,都是平等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