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奔逃。
多尔衮的马蹄终于磕在盛京南门的青砖上,织金甲胄往下滴着黑血。
盛京依旧是那个盛京,就如往常一样,城楼角铃在风里打转,跪满长街的百姓伸长脖颈,孩童骑在父亲肩头去看得胜的旗角。
没有他想象中来自百官的唾骂,政敌的攻讦,甚至连一丝埋怨都没有。
有的只是众多女真族人百姓期盼的眼神。
他们正盼望着自家的儿郎、丈夫、阿玛跟着他们战无不胜的睿亲王,带着数之不尽的金银奴隶得胜归家。
跟他们说,前几日把他们驱逐入盛京的南人屠干净了。
可越是这样,多尔衮却越不敢往前走。
他宁愿上来就被痛骂一顿,那样说不定他能好受一点。
此刻的他恍然间突然明白为什么南人书里写的楚霸王自刎乌江了。
他不如楚霸王。
远远不如。
霸王兵败,而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自刎归天。
而他兵败,却还要顶着一张老脸,回到父汗和兄长打造的盛京。
他还真不如死在战场上,那样他还是大清英明神武的睿亲王,而不是现在的丧家之犬。
正在恍神之际。
一名老妇人缓缓走到他前面,笑着问道。
“睿王爷带回来多少包衣?”
老妇人的诘问让多尔衮喉头发紧。
他看见镶黄旗寡妇攥着崭新的靛蓝布,那是预备给凯旋丈夫裁新衣的。
三岁稚童趴在老妇人身边,红绳系着的长命锁刮擦箭囊,锁面刻着“阿玛顺安”。
多尔衮铁打般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
一直观察他的范文程赶忙低声提醒,“王爷,该下马了。”
多尔衮的护指抠进缰绳,掌心旧伤崩裂渗血。
对范文程的提醒置若罔闻。
还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
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得胜还朝,但记得每次凯旋时城门该洒多少斤盐,崇德八年破林丹汗,皇太极命人用三十车青盐铺满御道。
现在地上只有冻成冰碴的米浆。
正黄旗包衣忽然骚动起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