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朔最初撒上去的两滴颜料,变成了海棠花深红的花蕊。
单从技法而言,温穗非但没有退步,笔触间甚至比退出画坛前更显精进。
但在情感表达上,曾经充满灵气,新奇惊艳的画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倾诉欲。
原本准备的一肚子指责教训的话默默咽回去,余元朔深深叹息,透着些许担忧和心疼,“你这几年过得不好。”
画如心境,画师当下的心理状态如何,从她笔下的画作便能窥见一斑。
“无所谓好不好,”温穗格外冷静,甚至勾起嘴角,心情挺好地问:“老师,我现在可以叫你老师了吗?”
“哼,”余元朔甩袖,心里明白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深究,“勉强可以。我告诉你,刚才你见过的那位秦小姐,也是近年在圈内出名的画师。”
温穗放好画笔,接过小助理递来的湿巾擦拭手指,嗯了声:“她找您要了什么?”
“几幅画,”余元朔说:“她跟你前些年的画风很像,特意找我要你以前的画作,打算拿回去临摹。”
温穗扬眉,“您给了?”
“付了钱的。”余元朔让小助理搬来两张凳子,光顾着看都忘记坐。
他招呼她坐下,双手搭着拐杖,继续道:“反正那些画也是你几岁时候画的,不值钱,给就给了。何况陆家那小子特意替她出面找我,不给显得我欺负人。”
温穗擦手动作一顿,“陆知彦?”
余元朔看她,“你知道这人?”
温穗沉默了。
余元朔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我跟那些在商圈里的朋友聊过几句,说陆家少爷三年前好像结婚了。”
“温穗,跟陆知彦结婚那人,不会是你吧?”
别怪他这么联想,实在是时间太过凑巧。
三年前温穗突然宣布退出画坛。
与此同时,陆家多出位少夫人。
此后她再未在大型公开场合露面,如同透明人。
画坛也失去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