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后廊。
画室里。
余元朔正站在一张空画布前,手里拿着画笔,一手捋着胡须,似乎在思考应该从哪里下笔。
听见脚步声,他随意掂量画笔,不经意往画布撒了两滴深红色颜料,声如洪钟道:“既然你说自己这些年都没荒废过,那就试试。”
温穗垂眸,知道这是老师对自己的考验,没有犹豫径直接过画笔。
她先是用眼睛丈量画布尺寸,又观察两滴颜料的位置,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才开始动笔。
桌边摆满了各种昂贵的颜料,色种齐全。
但她只取了红、白、蓝和黑四种颜料,调出六七种色彩,对着画布大开大合地泼洒起来。
余元朔看得眉头直皱。
小助理也震惊地眨了眨眼。
没见过哪位画师作画这么豪放的。
作秀除外。
可偏偏温穗没有作秀,她让整张画布铺满暗色调,再用红色勾勒细节。
随着笔触游走,余元朔拧紧的眉始终没松,反而有越皱越深。
小助理更是被画面惊得踉跄后退半步:
“这”
温穗停笔。
此时此刻,她今天穿的裙子,已经被飞溅的颜料染脏。
画布上大面积的蓝黑色铺底,正中心,是用血般的鲜红与暗红描摹出的景象。
那是个倒吊在树上的女人。
她的胸膛被剖开,血管化作极浅的白色,满身血液顺着这条血管流向树下零落的海棠花。
那些碾进泥里的花瓣被血浸透,艳得刺目。
就像,她正用自己的血供养着这些早已枯萎的花,徒劳维系它们的鲜艳。
整幅画浸没在黑夜中,却独独没有月亮。
她似乎非常厌恶月亮。
女人倒吊的面容被血色覆盖,血痕蜿蜒过纤细的脖颈,顺着苍白脸颊,划过轮廓明媚但温柔的眉目。
尽管只有寥寥几笔勾勒。
依旧能清晰分辨,画中女人的脸,是温穗自己!
小助理许久没见过如此直击人心的画作。
阴暗扭曲的构图下,是几乎要溢出画布的浓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