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王子的驿馆到了。
林琉璃下了马车，宋徐在她身侧。异域风格的毯子挂在墙上，空气里有种陌生的香料气味，与琉璃坊的不同。阿蛮留在外面，按计划接应。那张纸条的内容在她脑中盘旋——“王子急需粮食，以稳固内部。留意其随从中的秃鹫。”秃鹫，西域部族对贪婪且伺机夺权者的蔑称。
情况变了。不再只是试探商路，还可能卷入对方的内斗。风险陡增，但或许，也是机会。
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官员迎出来，引他们进入正厅。厅内铺着厚重的毛毡，矮几，铜器，处处透着与楚国迥异的风情。
西域王子坐在主位，穿着绣金线的长袍，三十岁上下，面容带着草原民族的爽朗，但那双看向林琉璃的眼睛里，有种评估的锐利。
“林夫人，宋大人，请坐。”王子的楚语带着口音，却流利。
侍女奉上奶茶和点心。
“早就听闻琉璃坊的大名，今日得见林夫人，果然名不虚传。”王子端起一个琉璃盏，里面盛着奶茶。贵商号的大盘鸡”
林琉璃欠身：“王子过誉。琉璃坊不过是楚国万千商号中的一家，侥幸得了些虚名。”她没有接对方递来的高帽。虚名之下，往往藏着实实在在的算计。
“林夫人谦虚了。”王子放下琉璃盏，“琉璃坊能将生意做到西域，这份眼光和魄力，可不是寻常商人能有的。”
他话锋转得很快：“听说楚国地大物博，商路四通八达。尤其是南下的水路，还有西去的丝绸之路……林夫人对这些，想必很熟悉？”
来了。林琉璃端起奶茶，却没有喝。她想起赵诚的谨慎，想起萧奕的不解。他们看到的是风险，而她此刻面对的，是必须闯过去的关隘。
“琉璃坊主营香料、琉璃器物，对商路略知一二，毕竟货物运送离不开它们。”她回答，“至于矿产资源，那是朝廷勘探之事，我一个商人所知有限。”她避开了敏感点，将话题拉回商业本身。
他果然在试探楚国的底。粮食……秃鹫……他需要外部的助力，但也提防被趁虚而入。
宋徐在一旁安静地饮茶，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对方的试探很直接，需谨慎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