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决堤中被卷走的,连尸首都没找着。他攥紧账册,连夜去了府衙,却被门子挡在外面:“王大人病了,不见客!”
第二日夜里,陈阿爹刚躺下,忽听得窗纸“噗”地被捅破,一枚飞镖钉在床头,上面绑着纸条:“老东西,再敢多嘴,让你去江里陪你儿子!”他摸着火塘里的账册,老泪纵横,忽然想起儿子临终前说的话:“爹,那石头缝里长着海草,分明是从旧堤拆下来的……”
三日后,钱塘江迎来秋潮。陈阿爹揣着账册,混在祭江的人群里。知府大人穿着簇新的官服,正在祭台上宣读祭文,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大喊:“祭江不如祭民心!堤坝偷工减料,天理难容!”众人回头,只见陈阿爹举着账册,在潮风中摇晃,像片随时会被卷走的枯叶。
王通判脸色铁青,喝令衙役抓人。陈阿爹转身就跑,却被浪头打湿的石板滑倒,账册落在祭台上。知府大人扫了眼账册,脸色大变,刚要说话,忽然听见惊天动地的潮声,只见丈高的潮头像堵水墙,朝着堤坝压过来。“不好,堤坝要垮!”有人尖叫着逃窜,陈阿爹却爬起来,朝着决口处跑去——那里正是去年儿子被冲走的地方。
潮水冲垮堤坝的瞬间,陈阿爹看见水中漂着个熟悉的银镯,正是儿子大牛成亲时买的。他猛地扑过去,抓住银镯的刹那,却被浪头卷进江里。临终前,他仿佛看见儿子在水中向他招手,父子俩的手刚要相握,却被一股暗流冲散。
“后来呢?”老者突然插话,声音沙哑,“后来新任按察使来查案,在王通判的密室里发现了二十箱生丝,每箱都夹着治河银买办的收条。”他指着素绢上的水神,“那年冬天,戍卒李二顺在江边巡逻,看见水面漂着半幅素绢,上面画着个戴枷的水神,胸前写着‘陈大牛’三个字